王友元兀自低著頭,雙手抱著膝蓋,也不接山河。
“娘,給我吧。”月芽接過山河,用嘴唇輕輕的碰了下山河的臉頰。
月光下山河病前原本白皙柔嫩的小臉變得焦黃暗淡,小胳膊軟塌塌的耷拉著。原本若有若無的呼吸也消失不見。
月芽心猛的一緊“娘,你看看小六”接著俯下頭,耳朵貼在小六的胸脯上,凝神聽了聽山河的心跳聲“娘,我咋聽不見小六的心跳了呢”
“我看看”秀芝忙把手指放到山河的鼻子下面,靜靜的感受著山河的呼吸。
半響,秀芝瘋了樣沖著王友元撲過去,劈頭蓋臉的捶打著“都怨你,都是你,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王友元麻木的低頭坐著,也不反抗,任由秀芝打。
秀芝打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大腿,嚎啕著“我的乖兒啊,我可憐的六啊,你咋狠心不要娘了,你這是摘了娘的心頭肉啊,我命苦的兒呀”
山峰和月娥也都趕緊走到月芽身邊,抓住山河的小手“姐,弟弟咋了”
月芽嗚嗚的哭著“小六沒了,哇弟弟沒了。”
“沒了,咋會沒了呢,你不是抱著呢嗎”月娥疑惑的說。
“小六死了,二妹,小六再也不會喊咱們姐姐了,哇弟弟呀。”
哭聲驚醒了炕上正睡著的山嶺和山壯,兩人爬下炕,看著外面哭成一團的五個人,也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公雞的打鳴聲彼此起伏的響起來,不知不覺,天邊泛起魚肚白,太陽還沒有升起,遙遠的天際,啟明星正孤獨的凝視著這一家人。
哭的聲嘶力竭的秀芝疲憊的坐在地上,凌亂的頭發散落在臉上。月芽抱著已經散去身體溫度的山河與哥哥和妹妹依偎在一起。
“起吧,咱還得趕路呢。”王友元首先打破這沉悶的氛圍,開口說道。
秀芝呆滯著任由山峰扶起來,接過山河,返回屋內放到土炕上,拿出一條布巾,出門倒了半盆水,打濕布巾,輕輕的給山河擦洗,嘴里嘟囔著“娘給六洗白白哦,看我兒這大腦門子,長大了肯定特別聰明,娘等著我兒上學堂,當大官。”
接著手拂過山河的鼻子“我兒鼻子長的真好,跟你爹一樣,高高挺挺的,虧鼻子不隨娘,娘的鼻子不好看,我兒長大了不知要迷倒幾個小姑娘呢,娘可跟你說好了,長大了可不能花心,認準一個姑娘就要對人家一心一意,不能欺負人家。”
布巾又擦上山河的臉蛋“娘這兩個酒窩就你隨去了,你哥哥姐姐都沒有,小嘴長的也像娘,嗚我的兒呀你咋這么沒福氣啊,你爹說了,一到商丘就給你好好治治,咋就不能堅持到商丘啊”
秀芝伏到山河的身體上又了哭一陣子后,接著將山河的身體清理干凈,從包袱里找出山河最好的衣服穿好抱出來。
屋外,王友元已經帶著孩子將行李收拾好捆到獨輪車上,山嶺和山壯也在車子兩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