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那女子點了點頭,最后如此說道。
溫婠沒有走來,只停在原地,望著她,立了片刻,慢慢地,面上露出笑容,隨即衽斂,向她遙遙行了一個鄭重的拜謝之禮,隨即轉身,繼續朝著馬車走去。
她的丈夫忙將燈籠交給車夫,快步走到她的身畔,先向姜含元也恭敬地躬身,作揖完畢,扶住她的胳膊。
姜含元站在門口,看著她被丈夫小心翼翼地扶著,登上了馬車。車夫驅馬,車輛緩緩前行,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沒有立刻進去,在王府的門口,停在臺階之上,舉目,望著前方。
夜幕剛降臨不久,城中已是萬家燈火,密若繁星,路口行著正匆忙趕路的歸家之人。自街市的方向,她仿佛聽到了隨風隱隱傳來的夾雜著俚語和各種雜音的喧囂之聲。
這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長安之夜,普通而平淡。
然而,就是這樣的普通和平淡,或許才是白天那場凱旋之禮的最大意義。
姜含元側耳,靜靜聽了片刻,轉身朝里走去。她回到書房,坐下,打開匣蓋,從里面拈了一塊精心所制的撒了一層細細糖霜的糕點,吃了一口。
清甜而松軟,十分可口。
這一夜,她早早入睡,心情平靜。
第二天,楊虎的母親在兒子的護送下,前來拜望。和她同行的,還有楊虎那個名叫阿果的小侄女。
楊虎已被封為御前四品侍衛,兼地門司左副領,位置僅在劉向之下。不但如此,他的兄長也復授郡公,最近門庭若市。前段時日,楊虎人還沒回,家中門檻便險些被人踏破,全是前來給他說親的。
對于母親定要前來拜望的固執,楊虎顯得有些無奈,解釋道“我與母親說了,將軍你不喜被人打擾。”
姜含元越過楊虎,快步來到楊母面前,親手將她扶住,讓她不必多禮。
楊母十分歡喜,卻堅持行禮,說道“我家七郎能有今日,楊家能有今日,全靠將軍提攜。聽說將軍很快就要回去,老身若不親自前來拜謝,怎能心安原本七郎兄嫂也要來的,終究不敢過于打擾,老身便帶著我全家之人的心意,仗著年老厚顏,領了阿果冒昧登門拜謝將軍。”
阿果今日穿著新衣,比兩年前姜含元印象里的樣子拔高許多,她站在祖母身旁,口齒清晰,舉止也已有了幾分小小少女的文秀模樣,但在姜含元含笑望向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些許如同從前那般的忸怩和歡喜之色。
姜含元送她們出府,和楊母辭別后,楊虎服侍母親上車。還等在車外的小女孩遲疑了下,低聲道“將軍,上次你來我家,給我帶了一包糖果子。你說是我七叔請你轉給我的。可是這趟他回來,我問他,他說不知道”
她微微仰頭,看著姜含元“一定是將軍你自己帶給我的。”
沒想到阿果至今竟還對那包糖果子念念不忘。姜含元笑道“我是在你家外面的那條街上買的,沿著街口下去,中間有間老號。你若喜歡,叫你七叔去買。他從前太過忙碌,所以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