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只望了眼姜含元,卻沒照束戩的意思發話。
姜含元也沒停下來,繼續著自己的禮節,禮畢,方直起身道“多謝陛下。”
少帝沒話了,就這樣又站了一會兒,忽然一拍額頭,仿佛如夢初醒“不早了,我真該回宮要不母后知道了,要擔心。”
束慎徽便送他,姜含元自然亦是同送,出了昭格堂,下臺階,少帝道“三皇嬸,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束慎徽轉向姜含元“你止步吧,我送陛下出去便可。”
姜含元停在階下。
束慎徽和方才等候在外的劉向等人繼續前行。
少帝起先一聲不吭,埋頭只顧走路,等走到通往大門前堂甬道的拐角處,偷偷回頭,飛快又盯了一眼身后,扯了扯束慎徽的衣袖。
“三皇叔,有沒搞錯姜祖望是不是另外有個女兒她真的是長寧將軍我怎看著不像就她能上陣打仗,降得住手下的一群兵將”
束慎徽的眼前便浮現出她方才來時的樣子,身上仍著婚服,但已卸去頭冠,烏發只在頭頂隨意綰作了一只飽滿的利落發結,插了一管簡致的鳳頭釵固定。即便是今夜如此場合,她亦未上脂粉,但一張臉,竟也能壓得住身上的婚服。
也難怪少帝如此大驚小怪,想是這女將軍和他的想象相差有些大了。
其實莫說是他了,便是自己,乍見之時,又何嘗不是有幾分意外。
“三皇叔你倒是說句話啊”
束慎徽下意識地回過頭,看了一眼。
她還遠遠地還立在昭格堂外的臺階下,燈火雪色籠罩,身影沉靜。看去,便如這頭頂的周天夜色,朦朦朧朧,似不十分真切。
“或者,莫非是姜祖望為博取名望,以其女冒領了他人功勞,這才有了長寧將軍之名”
耳邊又傳來少帝狐疑的嘀咕之聲。
束慎徽便想起今夜自己和她初初照面,翟車車門開啟,他看到的那一雙倏然抬起的眼。
那雙眼生得很好,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卻是那眼中的光。
那是一雙惟看慣生死方能有的無波深眸。還有手,他短暫地牽過,不大,他一掌便足以滿握,但他的指,卻清晰地觸到掌心里生的片片刀繭。
“休得胡說八道。”
他將目光從那女子身上收回,轉頭,阻止了侄兒那不著邊際的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