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里發現了一道地裂,下面一條暗河,水面寬有十來丈,目測水深不淺,無聲無息,緩緩潛流。難怪在外,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就在暗河的附近,帶下來的幾頭細犬又嗅到了幾點滴落的殘血,沖著河面發出一陣吠叫之聲。
劉向將人手分為兩撥。一撥循著水流出口方向沿岸搜索,另一撥是熟識水性的,包括他自己在內,總共十來人,從發現了殘血的地方下水往前,和岸上一樣,同步進行水下的搜索,以防萬一。
他領著十來人除去了足靴和外衣,下水,慢慢沿著水流往前,浮浮沉沉。水底暗流涌動,光線陰暗,搜索艱難,稍頃,幾個水性略遜之人便有些撐不住了。岸上也無收獲。陳倫只略通水性,站在岸上干等,望向攝政王,見他雙目落在綠幽幽的水面之上,忽然抬手除冠,解了腰帶。他知攝政王水性絕佳,少年野游之時,常常橫渡渭水,見狀,便知道意思了。
他撲上來,跪了下去,死死抱著他腿“殿下,萬萬不可此處非渭水殿下千金之體,焉能以身犯此大險今日殿下你便是殺了我頭,陳倫也不敢放殿下下去”
束慎徽掙脫不出,目露厲色,一腳踹開陳倫,陳倫翻滾,跌坐在地。
“你欲陷我于不義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是最起碼的交待。否則,我以何面目去見姜祖望”話音未落,一把甩去外衣,縱身一躍,人便入水,消失不見。
陳倫焦心如焚,恨不能自己也跟著下去。從地上爬起來,在岸上緊張地死死守著。見他和水中剩下的人沿著水流緩緩往下,出水,稍事休息,又下去,再出水,再下去,如此往復了十來次,又快半天過去了,天將黃昏,谷底里的光線愈發暗沉,連同他在內,人人皆是筋疲力盡,加上體冷難耐,已不能再持續了,只能陸續停止搜索,上了岸。
他最后一次上來,坐在岸邊的一塊野石之上,從頭到腳,整個人濕淋淋地淌著水,臉色蒼白,因了寒冷,齒微微打戰。陳倫在他近旁生火取暖,又給他和劉向等人迅速送衣。這時,前頭那些去得更遠的岸上的人也送來了消息,依然是一無所獲。
人人心情沉重,屏息不敢發聲。
他一言不發,目光凝在那燃跳的火堆之上,一動不動。
陳倫看著他沉重如石的背影,不敢再勸什么,只遞上一壺暖過的酒,低聲道“殿下且喝幾口吧,權作取暖”
忽然這個時候,他的耳中隱隱飄入了一道尖銳的響聲。那響聲極是短促,又極微弱,一聲過后,便就消失。他起初以為自己聽錯。看了眼對面的劉向。見他也突然抬目看向自己,目光猶疑,似乎也是不敢確定,在向自己求證。二人四目相對之時,方才那消失的聲音再次入耳。
這一次,聲音雖依舊遙遠,但卻變得清晰而綿長,仿佛一長一短,周而復始。聽著,是從被他們拋在了身后的那崖壁的方向傳來的。
不但如此,陳倫也辨了出來,竟是
“鹿哨”他脫口而出。
這是狩獵之時人人身上必備的東西,或發號施令,或相互定位。如此一長一短之聲,正是皇家狩獵行動當中通常用來表示求援的訊號。
坐在石上的束慎徽猛地一躍而起,立著側耳聽了幾息,掉頭,邁步便向著哨聲方向奔去。眾人隨他,趕向最初的那片谷地,中途鹿哨聲斷斷續續又發了幾下,隨即消失,再也聽不見了。
束慎徽面露焦急之色,發狠,加快,在沒有路的谷地那些縱橫的溝壑和崖石之間上下縱躍,足步如飛,將陳倫等人盡數拋在身后,趕回到了那片崖壁之下。
他停了下來,微微喘息幾口,便就仰面,環顧一圈四周峰巒。周圍依舊云霧纏繞,不見天日,他呼“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