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叫樊敬領著與他同來的隨衛下去休息,轉身自己尋到了莊太妃的面前。
束慎徽也在,和他母親說著昨夜功德寺里的意外失火之事如此大事,他便是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他言語里將火勢說得小了不少,但太妃依然后怕,安慰了一番姜含元,又痛斥兒子“你怎的一回事多大的人了,竟然只顧自己游樂深更半夜出去也就罷了,不記得也叫一聲兕兕若非先祖保佑,兕兕她也出來了,你留她一人在那里,人都睡熟了,豈非危險至極”
姜含元覺莊太妃是真的生氣,他低著頭一言不發,便插話“母妃誤會了。他起先是叫過我的,是我自己不想去,回了他。后來等他走了,我睡不著,又改了主意,自己也出去了。真的和他無關。”
莊太妃停了,神色這才終于緩好了些。
姜含元感到身旁的人轉過臉,仿佛在看她。她沒動,目光繼續落在對面太妃的臉上,接著道,“這回得見母妃,我心中倍感親近,如遇親母。得蒙母妃錯愛,我也極想再多留些時日,侍奉母妃,只是樊叔已經到了。我來,是想敬詢于母妃,是否還有別事。倘若無事,我打算盡快動身。”
她是真的喜歡太妃,也喜歡這個地方。但梁園雖好,不是久戀之家。
她來自何方,又將歸去何方。這一點,她心中極是明白。
莊太妃沉吟了片刻,目光突然轉向正默望著姜含元的兒子,冷不防叫了他一聲,“三郎”
束慎徽醒神,迅速從她身上收目,轉頭望向自己的母親。
“兕兕這里,你可還有別的事”莊太妃問道。
束慎徽仿佛有些遲疑,沒有立刻回答。不想,沒等他最后開口,莊太妃便自己點了點頭,“知曉了。那便是無事。”
她不再看兒子,望向姜含元笑道“兕兕,我也極是不舍放你離去的。還有那位樊將軍,我想著他遠道而來,也需安排游玩一番,算是盡幾分地主之誼。但早上聽他的回話,仿佛雁門那邊確有要事,他著急得很。既如此,罷了,正事要緊。我這邊,王陵既已去了,別的事,便都可有可無。兕兕你自己安排,哪天都好”
太妃再一沉吟,又道,“你不必顧忌我。若當真有事,明日也是無妨。”
束慎徽迅速抬眸,看著自己的母親。
莊太妃卻分毫未覺,只望著姜含元,靜待她的回話。
姜含元垂眸“多謝母妃體諒,不計較我的無禮。那我便明日動身。”
莊太妃點頭,隨即嘆息一聲“我是真的舍不得這么快放你走。關山迢迢,即便知道將來你必還會再來瞧我的,但卻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她停了下來,忽然示意姜含元到她身旁。
姜含元過去。她伸臂,將人摟入懷中。
姜含元溫順地把臉埋入太妃溫暖柔軟的懷里。她的鼻息里,仿若也聞到了一縷淡淡的混合了清檀和蘭芬的暗馨。
慢慢地,她的眼睛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