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望著他,點了點頭。
這時,又一陣隱隱的喧聲從城外的方向隨風送入耳中。束戩如夢初醒,扭頭看了眼外面“對了,三皇叔你有沒見到三皇嬸的面她知不知你已經來了”
束慎徽一頓,隨即微笑道“方才還沒來得及見她,恰在城外遇到了大赫王,問了一聲,他將我引來你這里。”
“狄軍退兵了八部叛軍也都被清除干凈了今日犒賞慶功,我這就帶你去找她。“
“三皇嬸本以為你還要過些時日才能到,等下看到你,她一定極是驚喜”
束戩急急忙忙便要帶著束慎徽去找人,又道“三皇叔,三皇嬸前幾天還救了我一命”
束慎徽問怎么回事。
束戩這下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把前些天他瞞著人偷偷跑去前線的經過講了一遍。
“我真的知錯了。不但讓三皇叔你擔心,也給她添事。回來后,我擔心你會責怪我,她說你不會怪我。真的被她說中了等下見到他,三皇叔你一定要替我再好好地謝謝她”
束慎徽停步,沉吟了片刻,道“我自己去找她吧。”
束戩頷首“也好。那三皇叔你快去她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束慎徽微微一笑,轉身出來。
大赫王和劉向正等在外面,見他現身,立刻上前迎接。
大赫王直到此刻,才慢慢地回過味來。
大魏的攝政王竟突然現身于此。
里面的人,他還沒親眼見到過,但之前,攝政王妃將一個投奔她的少年安排住在這里,此事他也是有所耳聞。
現在想來,那個少年十有八九應當就是大魏的少年皇帝。
除了那種身份的人,放眼天下,還有誰能讓攝政王奔走數千里地親自來此相見
他不知內情到底如何,但不該問的不問,這道理他豈會不知。見人出來了,恭敬行禮,對大魏的出兵襄助再三表示感恩,隨后笑道“小王有幸,今日能隨王妃一道犒賞將士。殿下行路辛勞,可在此稍候。小王這就出去,將王妃請來相見。”
束慎徽阻止,“不必,你自便。本王自去見她。”
大赫王不敢勉強同行,連聲應是。
束慎徽點了點頭,吩咐劉向也不要跟來,領人安頓下去,自己便就單獨去了。
他走在楓葉城的街道上。這里到處還能看到戰火燃燒過后的殘損的房屋,但街上所見的人,顯得十分精神,眼睛里有希望的光。城門附近更是熱鬧,民眾和軍士混雜在一起,往來不絕,士兵有魏人,也有當地的八部軍士。人人面上帶笑,氣氛猶如節日般熱烈。
他繼續往軍營去,起先步伐迅捷,幾乎是迫不及待,心跳也控制不住地加速。但當那座大營終于出現在他不遠之外的前方,夕陽滿天,丹朱流火,空氣里能聞到烤肉和美酒的香氣,那放大的喧囂聲也驟然隨風涌入耳中,他又放緩腳步,最后,慢慢地停了下來。
那個狂風暴雨之夜的種種,再一次地浮上他的心頭。
她決絕到了那樣的地步。他也說出了最難聽的傷人的話,沒有給彼此留下半分的余地。
就要再次見面了,開口的第一句話,他應當說什么才好
從雁門來此的路上,他曾不止一次地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直到此刻,他發現,自己竟還是沒有想好。
束慎徽又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
雖然未曾照鏡,但他也知,他此刻的模樣,應當不大適合叫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