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在原地又立了片刻,轉身回來,含笑命百官解散。
接下來是一年當中唯一一次接連七日的休沐,正月初十那日,朝廷方重啟朝會。人人欣喜,和攝政王道別后,紛紛散去。
束慎徽親自將賢王送回府邸。臨分別前,賢王屏退左右,低聲詢問到底出了何事,少帝為何改了主意,既不應他請辭攝政,也不肯下令發兵。
這兩件事,束慎徽已提早和他說過,見少帝如此,此刻心中未免顧慮。束慎徽安慰他一番,道無大事,只是臨時發現尚未做好相關準備,這才推遲。賢王便也不再多問。分開后,束慎徽徑直回到王府。李祥春已在等他,隨他入了書房,閉門低聲道“正旦前,敦懿太皇太妃夜探陛下,回來后,獨個兒在后殿圣武皇帝神位前口出怨言,還似涉及莊太皇太妃,言辭不敬。”
“都說了什么”束慎徽問道。
老太監將話重復了一遍。
束慎徽靜默著。
“殿下,陛下宮中,或許也有可探之處。老奴在宮中多年,若是殿下許可,老奴也可”
“不必了”束慎徽阻止道,“你下去吧。”
李祥春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終于還是什么都沒說,躬身應是,退了出去。
束慎徽獨坐書房,直到日影西移,他慢慢起身,走到門外,停在臺階之上,望著北而,久久,身影凝定。
天和三年的元旦休沐,還沒過去一半,到了初六這一日,休假的氣氛,便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打破了。
北狄新皇熾舒送到了議和的消息,稱自己吸取前代教訓,登基之后,決意休戰,愿率狄國和魏締結友好條約,永不南侵。為表誠意,聲稱只要得到魏國許可,他便將派遣使者入魏,到長安進行會談,商議邊界,互開榷市。
這猶如平湖里砸下了一塊天外來的巨石,消息很快傳開,引發軒然大波。
初七這日,本無朝會,但不少大臣紛紛聞訊趕赴而來,入了皇宮,求見少帝和攝政王,就此事各抒己見。很快,主和派的聲音越來越大,認為大魏想要奪回幽燕,也是出于北方門戶安全的考慮。戰便是兇,于國于民,諸多不利,何況萬一戰敗,后果不堪設想。如今北狄主動釋放善意,原本的北境雁門也牢不可破,應當觀察利用,不可貿然出擊。
持這種觀點的大臣,先前只敢私下議論罷了,如今卻不一樣。回朝的兵部尚書高賀竟站出來帶頭。有了有分量的領頭人,輿論頓時醞釀,繼而大作。而如方清等人,原本對這個消息嗤之以鼻,認為是狄人的緩兵之計,但在據理力爭之后,發現本是堅定主戰派的少帝沉默,最奇怪的是,出了這樣的大事,接連兩天,攝政王竟也沒有露而。
不但如此,就在昨日,又傳出一個消息,禁軍將軍劉向手下的人和地門司的人發生了沖突,據說是因春賽結下舊怨,劉向的人不服輸,將對方打成了重傷。御史已經擬了參折,預備節后立刻參奏劉向。
劉向和姜家素有淵源,這事滿朝皆知。而姜家和攝政王的關系,更是不用說了。
攝政王當政數年,不群不黨,除了他從小親近的宗親賢王一脈,即便方清這些近年受他重用的大臣,平日下了朝堂,和他也素無往來。
唯一劉向,被認為是他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