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待要出帳,姜含元道“爹,你告訴他們,戰令很快必會送達叫他們不可松懈,等待便是”
姜祖望看了她一眼。
“分開前,他應許過我的。他沒有理由不戰。”
她的語氣極是堅定。
姜祖望略一沉吟,出去后,依言撫眾。將士便知,這應當是攝政王妃那里有底,連日的浮躁,這才平息,正要散去,大營外忽然又起了一陣喧嘩,傳訊兵奔入通報“大將軍朝廷圣旨送至,命大將軍出帳迎旨”
姜祖望迅速出去,領著部將來到轅門之外,見一隊人馬停在那里,果然,是從長安出發沿途接力加急方才趕到的信丞,送到了那道亟盼中的圣旨。
當今皇帝封姜祖望為兵馬大元帥,授虎符,加賜尚方斬馬寶劍,可自行斟酌任用部將,擇日出兵雁門,收復北境。
姜祖望下跪接旨,當晚,消息傳開,從去年底開始就聚集在了這里待戰的十里連營沸騰了,將士鼓噪,軍心振奮。姜祖望又連夜召開一個由軍中將領參加的會議,確定出兵之日,安排戰前檢閱,宣告戰事正式啟動。
這個戰前會開到深夜方結束。
姜含元最后走的,看著父親。他站在沙盤前,彎腰在各個戰略要點插著小旗,絲毫沒有困乏之意,咳幾聲,隨即壓下,精神極是矍鑠,人也仿佛陡然年輕了十歲。
她知他半生所盼,今日終于到來,心里不禁有些欣慰,卻不知為何,又似帶了幾分感傷。
她站在一旁,默默伴著。
姜祖望又過完一遍戰略,抬頭看見女兒還在,催促“你怎還在不早了,快去休息”見女兒欲言又止,頓悟,忙道“爹也去歇了你放心,爹如今一切都好,不會耽誤戰事”
去年束慎徽召來良醫,雖趕不上舅父,但替父親診治后,重開了些藥,他一直有遵醫囑在服用。
姜含元點頭“好。”
她退出父親的大帳,迎著夜風,一邊慢慢行走,一邊眺望著遠處那點綴在大片連營當中的點點營火,心潮起伏,待行到自己的寢帳前,看到親兵領著一個人來,說道“將軍,晚上到了一位長安來的人,道是奉了攝政王的命,來給王妃送物。”
那人上前,躬身喚她王妃。姜含元認了出來,竟是王府的侍衛統領王仁,不禁驚訝,問是何物。
王仁從身上解下綁緊的東西,雙手遞上,恭敬地道“啟稟王妃,便是此物。”
姜含元接過,略略托了托,覺包在內中的似是長匣之類的物件,壓下疑惑,點頭道了句辛苦,又問“他是否有話”
“正是。殿下說,當初求娶王妃之時,便備了此物。如今又送來,請王妃務必好生保管,以備將來之用。”
姜含元聽完,愈發莫名其妙,又問“他可還有別話”
王仁搖頭“此為全部。卑職怕路上耽擱了,自己過來,好親手交給王妃。物件送到,明早卑職便就回去。”
借著近旁火杖的光,姜含元見他風塵仆仆,面帶倦色,顯然是疾行趕路而來的,忙叫親兵帶他去休息,自己拿著東西轉身入帳,迫不及待地解開了包在外面的封布,露出一口長匣。
這是刀匣,她見過的,并不陌生。她已猜到里面是什么了。
她飛快地打開匣蓋,果然,那把熟悉的聘刀,一下躍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