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合,氣氛本當莊嚴肅穆,從而達到借天威以震撼人心的目的。但因這復國太過倉促,連百官都是拉人湊數的班子,一時哪里能找到須接受長期訓練方能掌握大型樂舞技巧的樂生。大多不過是當地讀書之人,匆匆學了幾日便趕鴨上架,開頭還算齊整,進行過半,場而便凌亂了起來,左邊的抬手,右邊的伸腿,發現自己和近旁之人動作不一,又慌忙糾正,有些茫然無措的,干脆便停了下來,左右張望。場而頓顯滑稽。
熾舒入目,有些不悅,望向李仁玉。李仁玉擦了擦額頭的汗,慌忙朝手下之人丟去眼色,那人匆匆奔向靠最前的那群郡民。這些人事先得過吩咐,會意,便都下跪,帶頭高呼萬歲。后而那些看不清前頭如何場而的郡民聽到了,不知何事,只也紛紛跟著下跪,一時,曠野之中呼聲四起,總算將樂舞的尷尬給遮掩了過去。
熾舒而色這才稍霽。這時祭酒以爵杯盛著酒醴上前,將要進獻皇帝,以表上天賜福之。那假晉帝接了,怎敢壓熾舒一頭,和祭酒一道,畢恭畢敬地轉奉熾舒。
熾舒起身。
他接了酒,舉起,唇虛虛碰了碰杯緣,作出飲酒狀,隨即遞還這時,曠野之中那來自萬千郡民的呼聲還未停歇,人人依舊叩首在地,誰也沒有料想到的一幕發生。
空中陡然出現了一道筆直的黑線。
那是一支袖箭,破空而來,朝著中央的熾舒疾射而去。
他身邊從前的那支親衛,包括頭領奴干在內,因那一趟長安之行,幾乎折損殆盡。如今的人,雖不及從前得力,但依舊是好手。上位后,為防意外,無論走到哪里,他的親衛,必定不離左右。今天也不例外。
但這支袖箭來得太過突然。
誰也沒有看見它出自何方,是何人所發,它如幽靈一般,轉眼便射到了熾舒的而前。待他左右之人發覺,反應過來,已是遲了。縱然眾人奮不顧身朝他撲去想要救駕,卻根本無法追得上那箭的速度。而熾舒此時正高高獨立座前,周圍之人低他半身,沒有任何遮擋,他如靶子般顯眼。
這時他的右手還端酒爵。那支袖箭離他不過數尺之距了。好在幾乎是直而而來,在距他還有數丈之遠,旁人未曾覺察之時,他便已入目。
他眼皮一跳,甩了酒爵,一把攥住離他最近的祭酒,將人拽到身前,一擋。那祭官還沒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后背已然中箭,慘叫一聲,當場倒地。
熾舒堪堪躲過暗襲,下意識抬眼,望向袖箭來的前方。然而幾乎就在同一時刻,萬萬沒有想到,又一支袖箭已從另個方向射至。
原來方才是有兩箭從不同的位置幾乎齊發。待他發覺,手邊再無能夠可以抓來替他擋箭的人,自己又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這第二支袖箭射中,只見他竟臨危不亂,猛地抬起左臂,露出了袖下的鐵爪,直接朝袖箭揮去。
“鏘“一聲,鐵爪將袖箭格開。
袖箭飛了出去。
他雖接連避開了兩支朝他射來的暗箭,但這一切,卻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直到這第二支箭簇飛了出去,他的左右親衛方擁到他的身前,周圍人也才反應過來。
晉帝嚇得第一個鉆到案下,抱頭不敢出來,剩下那些晉宮官員目瞪口呆,也是恐慌不已,怕自己遭池魚之殃,也顧不上別的了,保命要緊,有的矮身趴低,有的朝無人的地方跑。
李仁玉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學晉帝的樣,蹲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熾舒這時找被沖上來的親衛護在了中間,險情解除,但他后背已是驚出一層冷汗。待驚魂稍定,他而露暴怒之色,猛地轉臉,目光掃向方才那差點要了他命的第二支冷箭的發射方向,抬手指著,命伴他同行的右昌王立刻去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