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含元頷首“你也去休息吧,準備惡戰。”
楊虎低頭,慢慢轉身。
“等一下。”
姜含元忽然叫住了他,沉默了片刻,自腰間拔出那柄隨身一直攜的短刀,遞了過去,微笑道“勞煩你,日后若是能夠見到攝政王,替我把這把刀還給他。就說”
她停住了。
想說的話,仿佛很多很多,在這一刻全部涌上了心頭。然而再想,卻又不知該說哪一句。
倘若還有來生,那個小卒,她愿意再次給他帶路。
她的心里忽然跳出了這一句,微微出神。
這時,一個負責瞭望的士兵突然驚呼“將軍外面來了一個人”
“是攝政王我上回在八部楓葉城里見過他就是攝政王”
“沒錯就是他”
“他好像受了傷額頭在流血”
“怎的好似只他一個人”
能被選負責瞭望的士兵,眼神極好。伴著他連連的呼聲,外面也傳入雜亂的呼嘯聲,仿佛是狄兵在緊急結隊,馬匹嘶鳴,氣氛緊張。
姜含元的心猛地一跳,醒神,從地上一躍而起,奔了過去,接替士兵,探身到塞壘那個小小的四方的瞭望口,望了出去。
外面,包圍塞壘的狄軍陣中火杖通明,她看見對面一座相距不足一箭之地的土坡頂上,停著一匹戰馬,馬背之上,高高坐了一人,那人一手舉著火杖,另手拽握馬韁。夜風極大,吹得那火把的火束仿佛呼呼作響,光芒跳躍,映得他頭發濕漉漉的,臉龐有些蒼白。
當真是束慎徽
瞭望兵說得也沒錯,他的一側額角凝著血跡,看起來仿佛單槍匹馬,甚至就連他的坐騎,從轡鞍來判斷,仿佛也是狄人的戰馬。
他是怎么來的他闖到這里,距離狄軍如此之近,想做什么
她驚呆了,心砰砰直跳,還沒完全回過神,便聽他放聲大笑。
“熾舒可還記得本王大魏攝政束慎徽長安一別,今日復見當日你落入本王之手,遭犬撕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丑態百出,最后如同壁虎自斷一臂,方僥幸脫逃。聽聞你后來斷臂鑲接鐵爪,用作兵器,不知用得是否趁手若是不便,本王可替你打造,算是賠罪”
他居高發話,中氣十足,莫說塞壘之外,便是塞壘之中,人人也是聽得一清二楚,笑聲更是隨了夜風傳遍四周,充滿輕蔑之意。又笑聲未歇,只見他將手中火把朝著對面隨手擲了,旋即操起掛在馬鞍上的弓箭,拉出滿弓,射來一箭。
羽箭如若挾裹千鈞之力,向著熾舒咻咻而來。近旁幾個親衛撲了上去,將熾舒一把撲倒在地,他身后的一名軍官躲避不及,還沒反應過來,箭簇便插入了喉嚨,登時透喉而出。那人被射倒在地,捂住喉嚨,發出痛苦的嗬嗬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