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楚云梨回身看著她,“您覺得我該去哪里”
楊氏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大丫,都怪娘不好,你回去給你奶認個錯,她會原諒你的。”說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纖細蒼白的手不知哪里來的那樣大的力氣。
母女兩人重新出現在院子門口,杜老婆子沒好氣道,“命不好,氣性還大,不是要走嗎怎么又回來了”
不待楊氏告饒,那邊沉默的中年漢子粗聲粗氣道,“娘,吃飯呢。”
杜老婆子瞪他一眼,到底沒說話了。
楊氏感激的看了看那漢子,拉著楚云梨坐到了一旁,順手塞給她一個不大的饅頭。
楚云梨這才發現,每個人手中的饅頭都是不一樣大的,杜老頭和方才幫她們母女解圍的杜滿倉饅頭最大,杜老婆子的和那邊沉默的十四五歲的少年和那個跟她年紀差不多的三人饅頭是一樣的。
而她和楊氏手中的最小,兩人加起來也沒有杜老婆子的那個大。楚云梨啃著手中剌嗓子的饅頭,心下思量開了。
她如今剛到這邊,何大丫記憶中就只有干活,上何村那邊的記憶都模糊了。鎮上都只在快成親時去過一回,全程由杜滿倉帶著,根本不敢抬頭看。所以鎮上是個什么情形,她現在也不知道,不能這么貿貿然離開,得從長計議。
中間就一盆清水白菜,帶著一點鹽味,人手一個饅頭就著那白菜,一刻鐘都不要,眾人已經全部吃完離席。
杜滿倉臨走前,吩咐道,“薇兒,幫著把碗筷收了,一天吃了飯還是干點活,別太懶了。”
杜薇兒反駁,“我哪里懶了我還繡花去鎮上換錢了,可不像別人一天只吃飯不干活。”
說這話時,她故意瞄了一眼楚云梨。
楊氏討好的笑笑,伸手去收碗,“薇兒的手是要繡花的,不能干這些粗話,把手做粗了該理不了線了,我來就成。”
杜薇兒嗤笑一聲,起身走了,走到廂房門口時突然頓住,眼神狐疑的看向院子里那根懸空的繩子,“我的襖呢”
楊氏進了廚房,杜薇兒看向楚云梨,質問道,“問你呢,我的襖呢”
楚云梨拿著帕子擦褪漆的桌子,“在河邊,我搬不動。”
杜薇兒氣得跺腳,起身就往外跑,“明日我要去鎮上拿繡品換錢,要是我襖子找不著,我肯定讓奶趕你出去”語氣霸道任性。
楚云梨不以為然,真趕出去她也不見得就會餓死,拿著看不出顏色的帕子進廚房,楊氏正在洗碗,看到她進門,嘆息一聲,“大丫,今日你怎么了衣衫為何不順便帶回來”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你要懂事一些,他們才會喜歡你,別和薇兒比,家務活你學了總沒有壞處的,娘剛進門一年,外人都說后娘不會對先頭的孩子好,許多人暗地里盯著我呢,你別讓我為難,等以后他們真正接受我了,我們母女的苦日子也就到頭了。等你嫁了人,也還有娘家兄弟可靠。”
這個年頭,自己都靠不住,還想靠別人呢。
楊氏的這種想法,楚云梨頂頂看不上,何大丫的悲慘和楊氏的苦命,其實都是她這種想法害的,楊氏的娘家,就不是什么好人。
楚云梨低聲道,“娘,其實何家那邊的堂兄弟,興許比杜宇靠得住,那邊好歹有血緣牽絆,這邊我們有什么就當牛做馬的伺候他們么”
楊氏看了看外頭,低聲斥責道,“別胡說,要叫大哥。”
“人家眼里不見得有我這個妹妹。”楚云梨認真道,“我們來了一年,他有正經喚過我們么”
楊氏不以為意,“人家是讀書人,矜持一些正常的。你杜叔對我們不錯,還有你爺奶,雖然嘴上硬氣些,話說得不太好聽,卻也沒有真正讓你餓肚子。”
這雖然是事實,但楚云梨一時卻無言,其實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原身的爹家中早已分家,家中是有地的,養活一家人不成問題,哪怕他不在了,那些地請人種,她們母女也不至于就餓肚子。后來楊氏要改嫁,還要帶著她爹唯一的子嗣,所以那地被何氏族人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