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安一把扶起她,楚云梨擠開杜老婆子率先出門,站在屋檐下揚聲道,“我娘為了杜宇的親事,方才在屋中摔了一跤,現在起不了身了,哪位好心人去幫我娘找個大夫”
立時就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起身,“我就是大夫,可以幫忙看看的。”
杜老婆子追出來,倒沒拒絕,“他大伯,勞煩你幫著看看,老婆子活了一輩子,還不知道怎么會摔一下就起不了身了。好好看看”
馮安將楊氏放在別人讓出來的凳子上,外頭光線好,細心的人立時就發現她的藍色粗布的褲子上一片暗色的濕痕,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頓時就有人低聲道,“這看著怎么有點像是落胎了啊”
這話一出,生養過的婦人紛紛看向楊氏的褲子,贊同道,“就摔一下,不可能有這么多血。應該就是了。”
有人嘆息,“這還真是,大喜的日子呢。”
“可不是,鬧出這種事情多不好。”這語氣帶著些責備。
楚云梨眼神狠厲的看了過去,說這話的人是她舅母杜氏的娘家大嫂,責備中還有些幸災樂禍。
那邊的大夫收回手,一臉嚴肅,“底子太薄,身子也虛,氣血不足,寒氣入骨,這孩子就是不摔,大半也是養不住的。但孩子落了,對母體損傷極大,日后好好養著吧,不能再吃寒涼之物,少碰涼水。要不然,恐會影響壽數。”
楊氏面如死灰,捂著肚子眼淚直流,對于周圍眾人的話充耳不聞一般。就是大夫說她于壽數上會有影響,也面色不變。
楚云梨看得窩火,別開眼看向杜老婆子,“現在你滿意了”
杜老婆子有些心虛,退后一步,皺眉道,“一把年紀了眼看著就要做祖母的人了,還能有孕,不害臊。老婆子老臉都要丟光了。”
楊氏嘴唇動了動,眼睛轉向人群外急匆匆趕來的杜滿倉,眼神期待。
杜滿倉走近就聽到他娘這話,也有些羞囧,擠進來對著大夫道,“大夫,這孩子還能保住嗎”
大夫搖搖頭,“都這樣了,不行了。”
杜滿倉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道,“那勞煩大夫幫她開些補身的藥。”
大夫點點頭,眼神示意邊上的童子,很快鋪上了紙筆,將要落筆時頓住,看向杜滿倉,“你們想開好些的還是一般的”
楚云梨忙道,“開最好的”
杜老婆子又跳了出來,“最好的,你給銀子大喜的日子,弄出這種事情,不夠晦氣的還喝什么藥村子里落胎的婦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也沒見人家早死偏她金貴”
楚云梨本來覺得楊氏身子要緊,哪怕要和杜家掰扯,也等大夫把藥開過給楊氏喝下后慢慢的說。偏杜老婆子還跳出來。
楚云梨對著大夫囑咐,“勞煩您幫著開些好藥,我付銀子。”
大夫點頭,開始下筆,楚云梨挽袖子上前兩步,氣勢洶洶的逼得老婆子后退了一步,在她即將發火前質問道,“你們家讓我娘進門,是繼室吧那怎么不能有孕了怎么就丟臉了落胎是為了給你們家娶新媳婦累的,算是很可以的后娘了吧”
又看向周圍眾人,“她進門一年多,所作所為你們大家都清楚,難道她做得還不夠”
周圍眾人暗自點頭,贊同她這話,哪家兒媳婦也有個累的時候,平時再勤快,犯懶一兩天也說得過去,楊氏進門以來,一天都沒歇過,杜家里里外外全部都是她操持。
如今還以為給杜宇娶妻累得落了胎。若是尋常婦人落胎也罷了,偏偏楊氏情形不同,她是后進門的,帶的女兒也回前頭的夫家了,等于在杜家一個孩子都沒有,她這樣尷尬的身份,要是沒能有個孩子,等以后老了怕是靠不住的。有那不孝的,親娘都顧不上呢,更何況這還是后娘。且她還是在兩個孩子都快成年了早就懂事了之后進的門,更指望不上了。
楚云梨猶自覺得不夠,“方才她當著你們的面那么大聲罵我娘,一點面子都不給。還是在我繼兄娶妻的日子,她這分明就是在新嫂子面前落我娘的臉,日后杜家,誰會把我娘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