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赤腳大夫,醫術沒有多高明。平時治個頭疼腦熱還行,就這,村里人也不愿意多給藥錢。
于他來說,配藥能賺錢就賺一點,不能賺就算了。因此,他不愿意沾染上人命。眼看這人流了這么多的血,就算是救回來也要用不少名貴藥材,他手頭可沒有那些玩意。
再說,萬一救不回呢
村里人說他治死了人,以后都再不上門怎么辦,他可承受不起那萬一。
楚云梨沒想阻攔,大夫轉瞬間就跑沒了影兒。關福耀倒是想把人喊住,可她身上痛得厲害,哪怕拼盡了全力,也只能出一點點聲音,不知道大夫聽沒聽見,反正沒回頭。
關福耀心中一片凄涼,鼓起勇氣垂眸看向身下,只看到了大片血跡,唯一的感覺就是疼痛。他有種預感,自己哪怕撿回了性命,大概也成了廢人。
一個大男人不能人道,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他閉了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江月,今日是我錯了,回頭一定會彌補你們母子。你先幫忙請個大夫去城里請。”
說到后來,已經痛得啞了聲。
陳玲瓏嚇得不輕,這人要是死在家里,她以后還敢在家里住么這男人大半夜摸上了門,如果人沒了,外頭還不知道要怎么傳她們母女呢
因此她認為,這人絕對不能死。
她轉身跑出去,請了守門的婦人回家去叫男人去城里請大夫。
楚云梨揚聲道“請了他夫人來就行。其他的事,咱們不好插手。”
關福耀“”
夫人早就警告過他,不能靠近陳玲瓏來著。
如今他違逆她的意思,還把自己傷成了這樣。夫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一片疼痛里,他想到這些,只覺得身上更痛了。
李氏來得很快,她到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也不知道門房怎么說的,李氏還帶了個大夫來。
看到正經大夫,關福耀松了口氣。
可他渾身鮮血的模樣卻把大夫給嚇著了,他拎著藥箱,和村里的赤腳大夫一樣只覺得無從下手。皺了皺眉道“被利器傷成這樣,要不還是去衙門一趟”
楚云梨一臉無所謂。
陳玲瓏很害怕與他對簿公堂。
哪怕她是苦主,可女人天生弱勢,外人興許會傳她不檢點,才會惹得男人半夜摸上門。她不想那樣。
“不要”
說這話的是陳玲瓏和關福耀,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李氏聞言,恨恨瞪了陳玲瓏一眼,看著地上的男人心里又急又氣,滿眼的恨鐵不成鋼。
“你怎么不死了干凈”
關福耀苦笑“夫人”
李氏氣得跺腳,又不能真的不管他,看向大夫道“麻煩你。”
大夫上前,解開他的衣衫開始包扎。
關福耀失血過多,此時臉色白得像雪,只覺眼皮重如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