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情緒太過于激動,他的頭越來越痛,越來越沉,很快眼皮子就耷拉了下來。
天,陰沉沉的。
他排在一個隊伍里,隨著隊伍一點點的往前走。他拍拍前面那人的肩膀,問他這是去哪里。那人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扭頭看向身后,正想打招呼,卻發現那人有些眼熟。
想起來,那是老炳叔,是曾跟他的父親趙光武一起打過工的老炳叔。
他們是一個村的,但不是同一條街道,自從他上大學之后,就很少見到他了。聽父親說,老炳叔得了癌癥,被他兒子帶去上海化療,他怎么出現在隊伍里了。
“老炳叔,你還認識我嗎”
趙陽跟他打招呼,老人先是瞇著眼睛看了他半晌,跟著狐疑地問道。
“趙陽啊,你怎么來這兒排隊了”
“老炳叔,這是哪里啊”
“你不知道”老人問,側著身子往前看了眼。
趙陽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隊伍越排越長,根本看不到頭。
“你這小子,跟小的時候一樣,干啥事兒都稀里糊涂的。”老人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路,咱們這些人都是排隊投胎的。”
“排隊投胎”趙陽從隊伍中移了出來,老炳叔很快填補了他的那個空檔,大家慢慢吞吞,依著順次往前移。
“我那兒子不孝啊,我這才走了幾年了,就不給我燒錢了。看到那些插隊的沒,都是有錢的。”老人指著隊伍前面“我在這兒都排了三年了,就因為手里沒錢,三年才移動了這么一點兒位置。你瞅瞅這隊伍長的,不知道啥時候才能輪到我呀。”
“來這里的都是”趙陽先是指了指自己,跟著又指了指老炳叔。
老人點頭“你呀,年輕,腿腳靈便,趕緊找個缺口插隊,要不,你也排不上號。”
“我不排號,我不等著投胎,我要找一個人。”趙陽順著隊伍往前找,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
“南笙,南笙等等我。”趙陽扣住那個女人的肩頭,“南笙,你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女人原本是垂著頭的,聽見趙陽這話,慢慢將頭抬了起來。
看到女人頭發下掩映著的破碎的臉,趙陽嚇得趕緊把手松開。女人看著他,慢慢地將唇角勾起,露出空洞的笑容。血,從她的嘴角滴下來,從她的四肢蔓延出來。隨著她身上的那件連衣裙輕輕飄飄的落地,她也變成了破布娃娃的樣子。
趙陽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一步步往后退著,可那個女人卻像是變異的蜘蛛一樣,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后手腳并用的爬向趙陽。他先是感到一陣反胃,緊跟著聽到“咚”地一聲,在被女人咬住右腳拖倒的同時,他醒了。
病房里空空蕩蕩的,只有掛在頭頂的吊瓶還在一滴一滴地滴著。他動了動右手的手指,發現手機不見了。
他嘗試著坐起身,耳邊卻傳來了女人的哭聲,那哭聲斷斷續續的,卻又夾雜著許多令他熟悉的話“為什么這么對我你為什么這么對我,你憑什么這么對我你不愛我卻招惹我,你娶了我卻又不肯好好對我。我究竟欠了你什么,非要你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趙陽,你毀了我一輩子,一輩子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