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抽抽噎噎的縮在下人懷里,淚眼婆娑的看向父親,朝他試探性的伸出一只手,軟軟的喊,“爹爹。”
父親卻是倦怠的直接將眼睛閉上,沒給出半點回應。
沈郁怔怔的縮回胳膊自己抱在懷里,臉埋在下人肩上,咬唇哭的無聲。
下人低聲哄他,“小公子,要叫父親。”
從小到大,父親將他往有才情方面養,但府里瑣事跟見不得人的事情,半點不讓他看見。
眾人只當父親疼他,沈郁卻覺得心里古怪。
直到有一天,沈郁忽然收到一支巴寶閣送來的羊脂玉簪。
這簪子無論是從材質還是款式,都是他心底喜歡的模樣。
蓮。
他像是開在沈府中的蓮,看似純潔無瑕,然而腳下卻扎根在污泥之中。
干凈的表象是有人刻意營造,做出來給別人看的。
若是伸手摘蓮,必要踏足污泥之中。
沈郁晃神了一瞬,以為對方懂他,便把簪子留了下來。
也是這支簪子,后面才惹出無數的事情。
先是父親聽聞此事,直接去送簪子的時家,趁人家辦宴慶祝之時當眾退婚。
后是巴寶閣來人,說簪子送錯了,簪子的主人時清根本沒打算將簪子送給他。
簪子退還,婚事取消。
沈郁以為他跟時家的交集到這兒也就結束了,沒成想原來只是個開始。
春日宴鬧劇,害得他最好的小侍菱角清白受損。
時清大婚,有心之人利用菱角將他引出去,險些迷暈。
沈郁不過是跟往常一樣生活出行,不知為何平白無故遭受了兩次劫難。
他不能怪菱角,因為兒時第一個偷偷將蜻蜓藏在掌心里給他看的人,就是菱角。
他說,“少爺,紙上畫出來的再真,也是假的。我給你捉了只真的,你看看。”
菱角不是個好小侍,但對他來說卻是好伙伴,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沈郁也不能怪時清,因為時清跟她剛過門的夫郎救了他兩次。
沈郁不知道怪誰,最后只能怪自己。
運氣不好,流年不利。
沈郁為此甚至還偷偷上香,祈求不要卷進他不知道的爭斗中,希望不要遇見時清不要連累時清,也不要再連累他身邊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奈何后來,孫黎黎還是被殃及。
春獵,同樣的套路上演了第二波。
沈郁以為他已經足夠防備了。
沒有自己出去,沒有隨便答應別人的請求,甚至硬著頭皮想過讓父親幫忙。
可命運兜兜轉轉好像就沒打算放過他。
沈郁躲來躲去都沒躲過去中迷香,在那一刻,身體最疲憊倦怠時,他的意識卻格外清晰。
沈郁感覺自己像個提線木偶,不配擁有自己的思想,因為躲不過去,該輪到他的,總歸還是會輪到。
他身上像是綁著無形的絲線,注定從出生起,就不能活的自我。
沈郁不知道待會兒進來的會是誰,總歸結局已經注定。
就在沈郁絕望之時,有個身著淺橙色春衫的女人進來。
她撩開帳篷的厚布簾子站在門口,像是陰沉天氣中裂開一條縫,透進來一抹金色光亮。
喜歡這般俗氣顏色的,沈郁只知道一個。
錢家二小姐,錢燦燦。
京中有名的紈绔,不務正業,被錢母批為廢物的庶女。
沈郁勉強撐著一絲清明,抿唇看她。
“原來餌是你啊。”
錢燦燦笑了下,“我該想到的,對付時清,肯定要用最貴最好的餌。”
沈郁頭腦木木的,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