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他們是真心為百姓辦事,沒想到不過是狗咬狗”
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嘈雜的聲響匯聚成汪洋,從四面八方涌來。
更有好事者跳了出來,帶頭將馬車圍住,哇哇大叫“不能讓他就這么走了”
“就是,下車下車”
一時間群情激奮,場面有些失控。
人們也說不清是對這老嫗的同情,還是對這世道的不滿。
冬洪見狀,也有些慌神,他忙不迭解釋道“那梁潛可是國之蛀蟲我們錦衣衛是為民除害,你們怎么能如此不問青紅皂白,圍了大人的車”
“梁潛是不是蛀蟲我們不知道,但是錦衣衛指揮使當街軋人,是我們親眼所見”
冬洪氣結“你們到底講不講理”
但他一個人哪里辨得過這么多人
冬洪急得滿頭大汗“大人,不如您帶著董姑娘先走,我斷后吧”
冬洪雖然嘴笨,但功夫很是了得。
舒甜掀開車窗簾子,悄悄望了一眼,登時面色一白。
百姓們圍著馬車,兇神惡煞般地罵罵咧咧,盡是污言穢語。
錦衣衛指揮司一直的皇帝的心腹,但皇帝暴戾乖張,喜怒無常,錦衣衛指揮司也沒什么好名聲。
舒甜怯怯道“大人,我們還是下車看看吧不然,恐怕難以脫身。”
夜嶼眸色沉沉,事出反常必有妖。
夜嶼起身下車。
車簾掀起。
外面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百姓們怨聲載道,對暴君、朝廷、對錦衣衛的不滿,通通借機發泄了出來。
夜嶼擰眉,低聲“跟緊我。”
舒甜微怔一瞬,點頭“好。”
夜嶼出現在眾人面前,他身著暗紅金絲飛魚服,頭戴無翅黑紗帽,身姿挺拔,面容冷肅。
眾人見他真的下了車,頓時面色一凜,鴉雀無聲。
方才叫得最兇的幾個人,下意識往后縮了縮,隱藏在人群中。
百姓們雖然不敢再嚷,但個個怒形于色,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恨不能拿刀在夜嶼身上捅出個窟窿來。
舒甜跟在夜嶼后面,只覺得眾人的目光,如千萬支弓箭,而自己就是那箭靶子。
她下意識跟緊夜嶼,心道這民間果然對錦衣衛指揮司恨之入骨。
若是爹爹知道,她在錦衣衛指揮司飯堂做廚娘,恐怕要氣得捶胸頓足。
舒甜輕嘆一口氣,沒留神,差點撞上夜嶼的背脊。
夜嶼走到梁家人面前,頓住腳步。
老嫗仍舊躺倒在地上,她身邊的年輕婦人,眼淚婆娑地看著夜嶼“指揮使大人您難道真的要我們梁家,家破人亡嗎”
她嚎啕大哭,其他婦孺孩子們,也跟著哭喊起來。
夜嶼冷漠地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那婦人哭了一會兒,向夜嶼撲來,跪在地上“大人我家老爺當年也是輔佐皇上的重臣啊這些年來,我們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家老爺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眾人又開始交頭接耳,唏噓一片。
舒甜站在夜嶼身后,垂眸看那婦人,她聲音喊得雖大,卻沒有多少眼淚。
突然,那婦人身形一動,不知從哪里抽出一柄短刀,直直向夜嶼刺來
舒甜驚呼“大人小心”
然而夜嶼早有準備,繡春刀閃電般出鞘,一聲龍吟之下,兵刃相接。
那婦人面目猙獰“夜嶼,去死罷”
她搏命一擊,夜嶼面色不變,單手接了她的殺招,又反手一掌,將她打到一丈開外,“嘭”地撞在柱子上,不動了。
這一幕發生得太突然,百姓們呆若木雞。
余下的“梁家人”頓時變了臉色,一掀素衣,個個亮出兵器,就連倒地的老嫗,都一躍而起老嫗居然是個男子假扮的。
“殺了夜嶼,賞金就是咱們的”男子振臂一呼,殺手們個個摩拳擦掌,殺氣騰騰。
方才還憤憤不平的百姓們見“梁家人”實則是一群殺手,頓時嚇得四處逃竄,一時之間,長街上混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