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舒甜端著托盤,輕輕推門進來。
她一眼瞧見夜嶼。
他站在桌案旁邊,拿著自己的手帳,看得很是認真。
舒甜頓時面上一熱。
舒甜連忙放下托盤,三步并兩步奔過去“大人,你怎么未經允許,就看我的東西”
說罷,她伸手去奪,夜嶼長臂一抬,舒甜撲了個空,差點跌入他懷里。
夜嶼不由自主扶住她手臂,舒甜好不容易站穩,頓時有些羞惱“還給我。”
夜嶼目光幽深,定定看著她。
舒甜美目微張,紅唇微翹,有些無奈。
四目相對,呼吸纏繞。
夜嶼斂了斂神,他拿著手帳,又自顧自地翻了翻。
“沒想到你的字寫得這樣好。”
夜嶼忽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舒甜微愣,以為他沒有發現其中端倪,面色便緩了幾分,道“我的字是娘親教的,娘親比我寫得更加好。”
舒甜的字確實不錯,只不過她很少寫罷了。
夜嶼淡笑一下,道“要寫好簪花小楷,可不是易事,需要多年苦功。想必令慈一定出身名門”
舒甜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娘親的身世,她很少提及。”
夜嶼聽了,面上露出一絲疑惑。
舒甜聳了聳肩,道“不僅是我娘親,連爹爹也很神秘他明明廚藝了得,卻不肯去大酒樓任職,非要自己開個小飯館說是這樣過日子才瀟灑。”
夜嶼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舒甜又道“我一直覺得,他們一定是兩情相悅,家中不允,所以才偷跑出來,私定終身的”
她神情靈動,語氣輕松,仿佛在她看來,私定終身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反而值得贊頌。
夜嶼長眉微蹙,看了她一眼“私定終身”
舒甜笑道“我猜的。”
夜嶼淡淡道“你父親若真心對你母親好,就該三書六禮,中門大開,將她娶回家。”
舒甜看向夜嶼,笑了笑“這兒有那么多繁文縟節、門當戶對的講究,有情人未必能成眷屬。”
夜嶼挑眉看她,聽她這論調,仿佛她不是這里的人。
舒甜又道“不管他們之前是什么人,只要兩相情好,舉案齊眉,那便是美事一樁。”
夜嶼唇角勾了勾“你倒是看得開。”
舒甜不在意地笑笑“我若是看不開,也不會去錦衣衛指揮司做廚娘了。”
夜嶼看她一眼,舒甜笑語嫣然,仿佛無憂無慮。
但其實她一個人扛住了整個搖搖欲墜的家。
若是尋常女子,父親病重,母親無力支撐家業,只怕會趕快嫁了以求穩妥。
但她偏偏不怕辛苦,事事都要靠自己,不肯依賴別人。
舒甜回憶起董松生病前的日子,有些悵然。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成親的,但我爹爹確實對娘親很好。只要爹爹在,他從不讓娘親下廚,永遠一個人忙前忙后,為我們準備各種各樣好吃的娘親和我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夜嶼默默看著舒甜,她說話的同時,神情溫暖,充滿懷念。
為她做吃食,記得她的口味這便是她眼中的“好”
夜嶼垂眸,看了一眼那本手帳,心頭微動。
若是如此她對他,也很好。
忽然,夜嶼手中一空,舒甜趁其不備,奪走了他手中的手帳。
“物歸原主啦,你不可以再偷看了”舒甜笑著說,她將手帳壓到書本下面,然后便催著夜嶼,走到桌前。
舒甜重新炒了一盤蛋炒飯這也是僅有的米飯了,其他的已經被張汝成吃完。
夜嶼低頭一看,金黃的雞蛋錯落有致地鋪陳在米飯上,米飯顆顆瑩潤,粒粒分明,青蔥像翠玉一般,零星點綴著,妙不可言。
香噴噴,熱騰騰的,看得人食指大動。
夜嶼感到胃腹處,好像起了些許反應,仿佛產生了一種本能的律動,不可聲張。
夜嶼沉吟片刻,卻忽然偏過頭去,涼涼道“不必了。”
舒甜愣了愣,夜嶼語氣堅決,仿佛對這盤蛋炒飯有著極大的敵意。
舒甜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大人怎么了難道不喜歡吃蛋炒飯”
夜嶼嘴角繃了繃“我才不與那罪犯一般品味。”
舒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