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卯的時辰快到了。
李良等人說完,囫圇吞棗地吃了早膳,立即就跑了。
小虹走了過來,小聲道“舒甜,你確定要用多份菜單嗎楊師傅應該不會允準的。”
舒甜抬起眼簾看她,問“為何”
小虹環顧四周,見沒人了,便低聲道“楊師傅最摳門了,一向將食材的成本卡得很死,就算吳僉事同意了,撥了銀子過來,楊師傅也不見得同意所有的銀子,都花在食材上。”
舒甜思索一瞬,點點頭“多謝你的提醒,我想想辦法。”
早膳過后,舒甜便去后廚找楊師傅了。
后廚的庭院里涼風嗖嗖,平日里楊師傅都坐在廊上喝茶,一壺茶熬得又苦又濃,半條長廊都是那個味道。
但今日舒甜卻沒有找到楊師傅,只見到了薛大娘。
“薛大娘,您看到楊師傅了嗎”
薛大娘笑了笑,指了指食材倉庫,笑道“楊師傅在里面呢”
舒甜看了看那黑漆漆的食材庫倉門,心中仍然有些陰影。
薛大娘見舒甜有些遲疑,便身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來,大娘陪你進去”
舒甜微愣,清淺一笑“多謝大娘。”
舒甜來了半年之后,錦衣衛小飯堂的聲望比之前好了許多,廚子和雜役們的工錢,也上漲了不少,眾人干勁十足,也更加團結友善了。
薛大娘陪著舒甜走進食材倉庫,揚聲道“楊師傅舒甜找你來了”
楊師傅正在酒窖里查看存酒的情況,里面燈火幽暗,襯得他面色沉沉。
楊師傅慢悠悠轉過身來,“哦”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問“什么事啊”
舒甜抿唇一笑,道“楊師傅,關于年宴,舒甜有些事想跟您請示。”
說罷,便將守衛們對于年宴的期待,完整地復述了一遍。
“楊師傅,我想著既然錦衣衛大人們是堂食,那么咱們就按堂食的標準去準備年宴,守衛和后廚眾人,都是將年宴的菜式帶回家,可以根據他們的用膳場景,單獨準備一些菜式、甚至形式也可以改變。”
按舒甜的思考,錦衣衛們在這里吃年宴,沖的是一個熱鬧的氣氛,而年宴發的食物,對守衛和雜役們來說,更像現代的“伴手禮”,或者說年終荷包的一部分。
楊師傅沒吭聲。
以往做年宴,都是一份菜單下來。
錦衣衛們按照全套菜單上菜,其中有幾個菜會多做一些,放到食盒里,發給守衛和后廚眾人們,便算是交差了。
聽舒甜的意思,不但錦衣衛們的年宴想大張旗鼓地準備,連守衛和后廚的荷包部分,也想多花些力氣去做了。
楊師傅輕哼了一聲,道“錦衣衛大人們的年宴,每年都是走個過場,沒必要做得太復雜。”頓了頓,他又道“守衛和后廚們的就更不必了,他們也不過是拿回去意思意思你就別費那些事了,和去年一樣就行了怎么做都一樣。
說罷,楊師傅便有些不耐地轉過臉去。
他明明是后廚的主事人,卻好似對做菜一點熱情也無,舒甜從沒見他自己掌過勺。
“做什么都一樣”舒甜淡笑一下“楊師傅,十幾年前,您可不是這樣說的罷”“多年前,京城有四大名廚。其中有一位,姓楊。楊大廚六歲開始學藝,廚藝精湛,刀工更是堪稱一絕,在菜品上追求極致,卓爾不凡,帶出弟子無數。”
楊師傅身形微滯,背對著舒甜,沒吭聲。
“在他的巔峰時期,新皇甚至打算招他入主御膳房,但他卻突然失了味覺,后來便銷聲匿跡了真是叫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