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所有的“如果”都沒有意義。
從她妥協的那一刻起,便已經站到了他的對立面,她為了家人安慰,拋卻了國家大義、兩小無猜的感情還有什么資格,去贏得他的愛呢
宋亦清閉了閉眼,苦笑一聲“舒甜,我不配和他在一起。”
他忠誠,勇敢,重情重義而她,自私,軟弱,又薄情寡義。
舒甜隔著水霧,看向宋亦清,她泡在溫熱的池水里,卻面色發白,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舒甜沉默片刻,道“清姐,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可有問過莫大哥的感受他胸襟廣闊,興許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宋亦清搖了搖頭,低聲道“我知他為人他不會怪我的,可我過不了自己心里這一關。”
她離家出走,有一部分原因,是抗拒皇帝給宋府的封賞她總覺得,那是用玉谷城十多萬條人命換來的。
舒甜看著宋亦清,頓時有些心疼,小聲道“那真是可惜了”
他們實在是很般配。
宋亦清垂眸一瞬,拎起一點水花,洗了洗面頰,強迫自己笑起來,道“如今能見到他,我已經覺得很好了這輩子做不成夫妻,能從朋友的角度,為他做些事情,也很好啊。”
說罷,她轉而看向舒甜,悵然一笑“舒甜,你和夜嶼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千萬不要像我和遠山這樣,一旦錯過,就再也不可能長相廝守了。”
舒甜微微頷首,她握住宋亦清的手,低聲道“清姐也別放棄,你和莫大哥都是好人,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夜色朦朧。
舒甜和宋亦清的一番談話,讓她心情有些沉重。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銅鏡前,輕輕擦拭自己的長發。
自江南見到莫遠山起,她便知道,莫遠山是個極有擔當的人。
而經過這兩天的接觸,宋亦清處處照顧她,也是個直率熱情的大姐姐。
相愛卻不能相守,總叫人有些唏噓。
人生無常,最近發生了太多事。
舒甜先是被抓進宮,險些入了虎口;后來又入了寧王府,和父母分隔兩地;得知夜嶼的情況,又馬不停蹄地趕來靈石島,眼睜睜看著他,在生死邊緣徘徊。
她的一顆心,始終懸著,惴惴不安。
舒甜心中一動,赫然起身,轉過身拉開房門,便向外奔去。
夜風習習,吹得她衣襟微亂,舒甜不管不顧地跑到廂房門口,深吸一口氣,一把推開了房門。
熟悉的藥香撲面而來,舒甜怔然看向床榻的方向。
夜嶼不知什么時候醒來了,此刻正靠坐在床頭,他五官如刻,瞳孔幽深,目光淡淡掃來,微微一怔。
舒甜衣裙單薄,長發未挽,披散在瘦弱的肩頭。
卻眸光清亮,眼波粼粼地看著他,兩人對視一瞬,情愫無聲涌動。
舒甜幾步走到他跟前。
夜嶼忽然伸出手臂,將她攏入懷中。
“上來。”
他語氣強勢,將她拉上床榻。
夜嶼雖然身體虛弱,但力氣卻不小,他將舒甜緊緊抱在懷里,用衾被裹著她,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的發間,順著長發撫到背上,輕輕拍了拍她后心。
“怎么了”夜嶼聲音很低,嗓子微啞。
舒甜賴在他懷里,撒嬌似的往他胸膛鉆了鉆“沒什么就是想要大人抱抱。”
夜嶼唇角彎了彎,輕輕道“好。”
他喜歡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團軟玉。
她的發絲才洗過不久,散發著淡淡的桂花香氣,十分宜人。
夜嶼抱著舒甜,面對面地躺下,他將衾被仔細地蓋在她身上,掖了掖被子,只露出一雙月牙般的眼睛。
“靈石島的冬天雖然不算冷,但夜里還是有些涼的,別凍著了。”
舒甜輕輕“嗯”了一聲,乖乖地縮在夜嶼懷中,小貓一樣。
她伸出小手,輕輕探了探夜嶼的胃部,小聲問道“還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