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十分幽靜,落針可聞。
覺塵看著寧王,神情復雜,心頭突突地跳。
寧王會心一笑,低聲道“應該的,她本就是你的女兒。”
他花了這么多年,才找到舒甜,本來就是為了她們母女能團聚。
覺塵眸色涌動,聲音微顫“多謝。”
這女兒,是她與永王,在這一世唯一的牽連了。
寧王微微頷首。
但眼下不是見面的好時機。
如今時局不穩,他不宜將舒甜帶出來,更不能將覺塵帶入京城。
寧王低聲道“這段時日,京城恐有變數,待大局落定,我再將她帶來見你。”
變數
覺塵面色微頓,抬眸凝視他。
一瞬過后,她問“你終究打算起事了”
寧王遲疑片刻,吐出一個字“是。”
他沒什么好隱瞞她的。
覺塵面色僵了僵,唇角微抿,低聲道“你贏不了他的他是個瘋子。”
當年,永王與端王爭奪太子之位時,端王便做出了很多偏激的行徑。
這兩人明明是兄弟,卻一點也不像。
永王是長子,自小樣樣都是表率,風光霽月,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而端王則是在宮里摸爬滾打長大的,他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只在乎自己想要的。
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無論犧牲什么,他都在所不惜。
當年,玉谷城急報傳來,先帝得知玉谷城被圍,急火攻心,差點倒了下去。
后來,先帝得知北戎王御駕親征,便也想親自帶兵,鼓舞前方士氣。
可無奈的是,他年事已高,實在不宜再領兵作戰。
當時,正是永王和端王,爭奪太子之位的重要關頭,原本,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但北疆玉谷城的困境一來,永王便主動請纓,去北疆守城了。
對于永王來說,民生、百姓永遠是最重要的,他的所作所為,自然會傾向于百姓。
而端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他趁著永王和葉乾在前方廝殺,直接控制了皇宮,又切斷了他們的后路。
玉谷城乃是北疆最難破除的一道防線,一旦城破,再要擋住北戎,那便是難上加難。
端王像個急功近利的瘋狂賭徒。
他賭的便是,玉谷城可以耗死永王和葉乾,而他,黃雀在后。
玉谷城城破之后,他花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將北戎人徹底趕出了大云,幾乎掏空了整個國庫。
而這一戰期間,永王戰死,先帝薨逝,軍隊一蹶不振唯有端王,登上了至尊的帝位。
覺塵淡淡描述了一遍當年的情況。
然后,她淡淡道“他就是個不要命的,你千萬不要跟他硬碰硬他心中沒有什么家國,坐在帝位,不過是為了享受權利帶來的掌控感罷了。”
寧王面色肅然,低聲道“我會小心的。”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如今已經在聯絡老臣了,但還需要些時間若沒有這些老臣加持,只怕我們扳不倒太后的母族。”
如果真是那樣,就算他直取京城,登上帝位,為永王平反,也一定會被朝臣詬病。
“太后的母族”覺塵若有所思。
覺塵緩緩抬眸,凝視他。
“其實,也不見得非要扳倒太后的家族勢力,依我看只要他們不再支持皇帝,那便好了。”
寧王有些意外,出聲問道“可是,他們如今和皇帝在一條船上,怎么會不支持皇帝呢太后原本就只有六弟一個兒子,待六弟夭折之后,太后傷心了許久,才過繼了老二到名下,老二便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老二便是端王,當今的皇帝。
寧王明白,皇帝暴虐,喜怒無常,太后母族中不少官員,早就不滿他的行徑了,只是不敢表露出來而已,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見得會臨陣倒戈。
覺塵沉吟片刻,低聲道“皇帝當年能籠絡太后母族,不過是許以利益,但皇帝的很多承諾,沒有兌現他們既能為利所動,你也可以試試。”她眉眼淡淡,徐徐道來“而且,還有一件事,若是太后知道了,定要與皇帝鬧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