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內十分沉悶,一絲風也吹不進來。
偌大的殿內,十分空曠,馮丙依舊保持著拱手稟告的姿勢,頭埋得很低。
但皇帝的沉默,讓他有些忐忑。
半晌過后,皇帝才冷幽幽地開口,道“講。”
馮丙深吸一口氣,低聲開口。
“自選秀的圣旨發下去,已經兩日有余奴才見大臣們選拔族中女子時實在太慢,便有心催促。可是,問了幾家之后,奴才發現,他們不是不愿意將女兒送進宮來,而是有所擔心”
馮丙說著,忽然頓住了話語。
皇帝抬起眼簾,瞥了他一眼,只見馮丙面上有些惶恐,欲言又止。
皇帝顯然沒什么耐心,道“還不快講”
馮丙渾身一抖,連忙低聲道“是奴才后來才得知,那些大臣,都是因為懼怕趙氏,才、才避著選秀的”
皇帝眸色一變,暗了幾分,問道“趙氏皇后的母族”
馮丙有些不安地點了點頭。
皇帝長眸微瞇,他與皇后不和,趙氏雖然知道,但也無計可施,于是,為了鞏固皇帝對趙氏的信任,這些年來,趙氏送了不少女兒入宮,少說也有十個八個。
但沒有一個,能得皇帝青眼。
皇帝雖然倚仗趙氏,但心中對趙氏,總是存了幾分忌憚。
馮丙見皇帝臉色不大好,適時開口“皇后娘娘出自趙氏,在宮中,多照應趙氏的姐妹,也無可厚非但奇怪的是,非趙氏女子若得了皇上的寵幸,便總有太醫送藥過去”
馮丙話說到一半,偷偷瞄了皇帝一眼,后面的話,即便他不說,皇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皇帝眸光幽暗,看向馮丙,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皇后不許其他女子有孕”
馮丙一怔,連忙俯身叩首“奴才不敢奴才也是道聽途說,皇上不可盡信啊但畢竟三人成虎,那些大臣們聽到這般境況,不敢將女兒送入宮來,也是情有可原皇上,奴才多嘴了,求您留奴才一條命,千萬不要告訴皇后娘娘”
皇帝本就多疑。
他掀起眼簾,看了馮丙一眼。
馮丙伏在地上,抖抖索索地跪著,不敢動彈,好似十分害怕。
馮丙聲音微顫,硬著頭皮道“皇上,此事影響了選秀的進程,奴才確實不得已,才來求助皇上的。接下來如何處理,還請皇上明示。”
皇帝沉著眼,冷然開口“這一次,趙氏可有送女兒入選”
馮丙連忙答道“回皇上,有有兩位趙小姐,都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室內靜滯一瞬。
皇帝頓時暴怒,他斥道“朕的后宮,姓趙的潑婦還不夠多嗎”
馮丙身子低低地俯著,連忙勸慰道“請皇上息怒”
每一次選秀,總少不了趙氏的女兒。
皇帝自登基以來,趙氏雖然是他的助力,卻也處處掣肘他。
不僅在前朝之中,話語權極大,手還伸向了他的后宮,這讓他極為憤怒。
當年那些居功自傲之人,皇帝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但趙氏卻逐漸坐大,如今也成了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
馮丙說到子嗣的事皇帝便想起了一件事。
這些年來,他雖然寵幸女子無數,卻沒有一個孩子。
懷孕的就寥寥無幾,能順利到生產的便更少了,即便順利生下來,最終也無法存活。
皇帝為此十分心焦。
太醫曾經說,是他飲酒太多,晝夜顛倒,體虛所致。
如今看來,應該是趙氏,早就打起了皇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