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頓覺不對,他面色一變,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激動之下,他的聲音有些變調。
夜嶼輕輕一笑,道“皇上若是想不起來,微臣便來幫你回憶。”
室內晦暗,一絲風也吹不進來,整個殿內死氣沉沉的。
皇帝陰沉著臉,盯著夜嶼。
夜嶼徐徐開口,字字清晰。
“云朝洪豐二十五年,九月。北戎南攻,兵臨玉谷城下,先皇拖著病體,打算御駕親征,永王殿下擔憂先皇病情,主動請纓,朝中政務交由你端王殿下,暫代。”
“永王殿下率兵開赴玉谷城之后,與葉乾將軍合力退敵,捷報連連,先皇大喜,打算待永王殿下歸來,便立他為太子你心生嫉妒,便聯合當時的皇后,趁著先皇病重,把控了朝中局勢,切斷了玉谷城的所有補給。”
皇帝勃然變色“你”
夜嶼沒有理會他,繼續道“十一月至十二月間,永王殿下、葉乾將軍發回十幾封求援信,皆是石沉大海。”
“洪豐二十六年,一月。玉谷城彈盡糧絕。玄寧軍前鋒莫遠山,率領死士潛回京城求援,不但被你拒之門外,還一路追殺。險象環生之下,他回到玉谷城救人。”
皇帝聽到這里,一張臉已經白中泛青,他下意識后退一步,夜嶼卻不肯放過他,順勢進上一步。
“皇上這便怕了”夜嶼冷笑一聲,聲音低沉“你若是見過玉谷城當年的光景,便會覺得,這世上沒什么可怕的事了。”
“玉谷城是一座豐收之城,最好的米糧,直接上供皇室。但城中的大半百姓,卻都餓死了。皇上可知餓死的人是什么樣的渾身干瘦,連血都流不出來,在死之前,還會出現幻覺,以為京城派兵派糧,來救玉谷城了十多萬軍民,白白喪命。”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夜嶼的聲音輕飄飄的,但皇帝卻覺得毛骨悚然。
他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了,仿佛一只受驚的貓,背脊弓起,怒道“你是永王的人不,你是玄寧軍的后人”
“你潛伏在朕身邊,就是為了今日”皇帝怒不可遏地質問夜嶼,那樣子仿佛要吃人。
夜嶼沒有回答他,只緩緩抽出袖中的兵器。
看起來是一把匕首,實則是一柄短劍。
這是夜嶼小時候,父親手把手教他武藝之時,送給他的。
帶在身邊,已經長達十六年。
夜嶼心中有一列復仇名單,名單上所有的人,都死于這把短劍。
皇帝也不會例外。
夜嶼拔出短劍,果決指向皇帝,白光耀目。
夜嶼“死之前,你可還有話要說”
皇帝面色一頓,忽然大笑起來。
“朕早就發現了,有人在挑唆趙家與朕反目,趙家蠢笨如豬,但朕卻早有準備,讓龐鑫提前調集了大批禁衛軍入宮。今日之局,也是為了逼出幕后之人,沒想到,居然是你。”
夜嶼抬眸,看了他一眼,面色不變。
皇帝得意一笑,大喝一聲“來人”
守在外面的禁衛軍,頓時破門而入。
原本陰暗潮濕的內殿,剎那間被光照亮,鈍重的腳步聲如潮水一般涌來,將兩人團團圍住,禁衛軍身上的甲胄,寒光粼粼,森然冷肅。
“夜嶼,虧得朕這般信任你,對你委以重任,沒想到你竟是玄寧軍的余孽。”皇帝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咬牙切齒道“朕會讓你知道,欺騙朕的下場有多慘”
皇帝神色瘋狂,大吼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拿下夜嶼”
禁衛軍們手持兵器,整齊地站著,卻一動不動,仿佛對皇帝的命令置若罔聞。
皇帝頓覺不對。
夜嶼把玩著短劍,瞥了皇帝一眼,冷聲道“皇上當真是老眼昏花,你也不仔細看看,來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