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知道,永王府門庭若市,心中雖然不悅,但終究沒有放到面上來斥責過永王。
皇帝沒有想到,永王會這般直白地告訴他。
皇帝似笑非笑地問“吾兒可曾想過,為何大臣們會到你府上”
永王心中微頓,知道皇帝在試探他。
永王沉吟片刻,低聲道“兒臣猜想,大臣們想借兒臣的口,在父皇面前,為他們所想之事進言。”
“哦”皇帝一聽,面上升起一絲疑惑。
永王斂了斂神,略過那些人向他投誠不談,只道“其中不少大臣,官職都較低,他們平日里見不到父皇,便想通過兒臣,上達天聽。”
皇帝雖然有些不信,卻也沒打斷永王。
永王又道“兒臣本來回絕了他們,可兒臣想著,若他們是一腔熱血,卻報國無門,也是可惜,便想來問問父皇的意思。”
皇帝凝視永王一瞬。
他年輕的兒子靜靜立在面前,如芝蘭玉樹一般,沉穩大氣,頗有自己年輕時的風范。
他緩緩開口“你自己的想法呢”
永王思量片刻,答道“兒臣以為,可在永王府專門隔出一處,作為議政的區域,每月定下兩次固定的集會時間,但凡有興趣的官員,不論官階高低,都可參加若兒臣在里面發現人才,便第一時間舉薦給父皇,且兒臣可以過濾掉那些不合理的諫言,最終將合適的設想,報告給父皇。最終,請父皇定奪。”
他一口氣說完,心中突突地跳,面上卻依舊從容鎮定。
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瞬,心中積郁的不快,微微消散了些。
皇帝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便按你的意思辦罷”
永王面上一喜,忙道“多謝父皇。”
皇帝見他叩拜完,卻還沒走,下意識問道“還有何事”
永王笑了下,道“沒什么事兒臣忽然想起,最近來找父皇,都是為的國事極少關心父皇的身子,是兒臣做得不好。”
皇帝聽了這話,長眉微動,卻沒有說話。
他們父子,確實很久沒有談過國事以外的內容了。
永王拱手道“父皇是君亦是父,兒臣既想做好臣子,又想做好兒子,如有不妥之處,還請父皇教導。”
皇帝微怔。
永王說完,便恭謹地退出了御書房。
皇帝看著永王的背影,神思悠悠。
他自言自語道“朕是不是老了”
聽到這話,一旁的太監差點嚇破了膽,連忙否認“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何出此言呢”
皇帝搖了搖頭,無奈地笑道“歲月不饒人”
有些事,縱使他不想放手,卻也不得不放了。
自此之后,皇帝重拾對永王的信任,也時不時去看貴妃娘娘。
接下來的幾年之中,永王逐漸從少年長成青年,通過長達數月的茶棚論政,他對官員們的所思所想更為了解,對于朝堂的局勢判斷,也更加敏銳,逐漸在朝中站穩腳跟。
一開始,皇帝同時扶持趙家與二皇子,想讓他們牽制永王。
但時間久了,他見到永王的所作所為,確實無半分僭越,便也打消了這份心思。
可趙家的勢力,卻一發不可收拾,爪牙開始遍布朝野。
當皇帝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時,他的身體已經不大好了。
于是,皇帝便提出讓永王監國,皇后、二皇子和趙氏一族極為不滿,卻也不敢明著唱反調。
可就在永王監國半年之后,發生了兩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