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左岸,克里希劇場。
“大家準備,漢尼拔排練即將開始。”
經理人冷淡呼喚,喚醒剛剛才在英格蘭酒店入睡的黎覺予。
她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正身處克里希劇場淡紫色的舞臺上,準備著彩排。
不過光從身上衣服就能辨別出她不是女主角,而是類似于女二號之類不起眼的角色。
黎覺予低頭看看劇本,然后發現神特么,這是個聾啞角色
沒有唱詞的那種
經理見她視線掃過來,語氣抱歉地小聲說“知道嗎你什么時候來都可以,但是蘇珊和劇場簽了19個樂季,我們不能不顧及首席女高音的意愿。”
“明白。”
經理的意思是這個聾啞角色是蘇珊安排的。
對此,黎覺予沒有太生氣,她還是有那么點自知自明的,雖然她昨天替補舞臺表現不錯,但本質上還只是一個替補演員黎覺予不知道百老匯流言和上報紙的事情想要一步登天,最大的阻攔就是她的正主蘇珊。
就是可惜,這個倒霉蛋嗓子居然好得那么快。
經理見她識相,好感度上升許多,轉過頭繼續指導舞臺“親愛的,是羅馬不是羅馬。”
“這個詞太難念了,而且我是來自意大利的”
“跟著法國人的習慣走,可以嗎意大利人”
跟著法國人習慣走,所以黎覺予還得繼續耐心地等待機會。
她坐在舞臺邊上,等待自己戲份排練時間,隔壁打瞌睡的舞臺工人遞來一個草編的凳子,說“好好休息吧。一會兒可有的你忙。”
對方的調侃多么善意,而黎覺予心理活動又是多么平靜,以為他在說彩排的劇情。
結果這出漢尼拔才彩排一半,還沒等到黎覺予上臺,一群鬧哄哄的觀眾就像圣誕節喝醉酒一樣,狂呼亂叫群擁進來,連安保都沒能攔住。
很快,克里希劇場主舞臺的兩邊和深處,就被黑壓壓的人頭包圍了。他們都在你推我擠,探頭引頸,保護手中的鮮花、橘子和廉價雪茄。
經理人還沒說話,蘇珊夫人就開口了。
只見她端起做作的姿態走路像母雞、肚子收緊、胸部突出、說起話來拿腔拿調,說“噢我熱情又忠誠的觀眾們,請不要因為嘩眾取寵而沖昏頭腦”
嘩眾取寵是這樣用的嗎取寵可不是取蘇珊夫人的寵,黎覺予沒忍住,輕笑一聲。
誰想到,下一秒就因為領頭觀眾的一句“我們可不是來看你的,我們是沖著瑪麗來的。”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黎覺予身上,她甚至連笑容都沒來得及收起來。
沒反應過來的笑容,像在嘲笑蘇珊夫人一樣。
“我“
觀眾的突然闖入,逼迫經理人按響舞臺鈴聲。
顫巍巍的叮鈴聲總算讓黎覺予反應過來,這個“瑪麗”是自己該死,真該跟費爾森先生反應,盡快換個藝名才好。
“是的,就是你“
觀眾們沒有對黎覺予的后知后覺表示不滿,反而覺得對方這樣直率作態挺有意思的法國劇院總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把愛噘嘴的純真少女,訓練成一個流水線歌劇演員。
而黎覺予不一樣。
沒有接受過法國劇院集中訓練的她,依然保持著非女演員的自由,就像美國精神一樣,這也是黎覺予能意料之外走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