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消失了。
屁股底下搖搖晃晃的地鐵,轉眼間變成穩定前進的郵輪。她就端坐在郵輪房間的床上,倚在枕頭旁,似乎是不小心睡著的模樣。
不斷響起的客艙敲門聲,就是將她從幻境中拉出來的元兇。
“黎小姐,請問可以開開門嗎”
“來了”
急切的呼喚,讓黎覺予沒時間回顧幻境現實之間的失落感,只得開門先將拜訪者迎進來是兩位水手扮相的美國人。
他們一進來就說“對不起,女士。”
“你的行李在行李房的時候,被一腳夫弄丟了,我們特地帶他過來,跟你道歉。”
兩位身形魁梧的水手讓開,露出背后瘦弱矮小的中年男人,居然是個東亞人。
他用蹩腳的法語說“對不起,剛剛遇到水流,行李房亂套了,我沒能抓住你的行李。讓它掉進海里去了請告訴我我需要賠償多少,我一定分期付款給你。”
行駛中的郵輪,對于甲板上游客來說平穩,但對于遺失在海里的東西來說,速度太快了。腳夫僅僅是轉頭拿繩子的功夫,行李就順著海流飄到十萬八千里,變成白浪中的一個點。
不過因為是第二次弄丟行李,黎覺予倒沒有多大反應。
她也不可能為這不可抗力因素,責怪一位年齡可以當她爸爸的中年人。
“沒關系。”黎覺予大方揮揮手,說“那箱子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不需要賠償了。”
“謝謝,謝謝小姐。”
中年人和兩位水手感恩戴德,從房間推出去。
接下來就是郵輪靠岸,準備回家,一切都跟獨自去美國的流程大相徑庭,唯一不同的是,回歸現實后的黎覺予擁有幻境記憶。
有對比后,內心就會止不住的失落。
不需要拿行李的她,空著兩只手離開港口,孑然一身湮沒人群中
等待地鐵的時候,她聽到郵輪旅客水手在交談“好久沒回法蘭西了,最近有什么趣事”“美國雖然好,但是回法國總是會開心”之類的廢話,內容沒什么含金量。
見沒辦法從歸國旅客口中,窺得法蘭西近日新聞,黎覺予便吝嗇地將注意力全數收回,放到地鐵提示牌身上。
地鐵發出帶有蒸汽的嘆氣聲,馱著她慢悠悠朝盧森堡公園站前進。
地鐵提示牌顯示她現在乘坐的地鐵線,從港口到盧森堡公園,而幻境中的自己,是從航站樓到圣日耳曼德佩區。
這是東西兩條不同方向的地鐵線。
這種感覺很奇妙。
就好像兩個不同的人,從兩個不同目的出發,最后交匯于一點一樣。
自己和自己雙向奔赴
黎覺予暗暗發笑,心想自己真的是假文豪當上癮了,居然連想法都變得文縐縐的
她移開目光,漫無目的地亂轉,一不小心看見隔壁人正在閱讀的書籍內容。
一夜成名的經過很簡單,那是6月15號,我作為第15名替補演員走上舞臺。那時候導演急忙叫來我,而我已經在舞臺最深處消磨幾個星期的時光,萬幸的是我沒有放棄,每天都是完整妝容和扮相,默默等待機會來臨
這是什么
黎覺予瞪大雙眼,想奪過隔壁人的書看看封面,又擔心是自己會錯意。
好在這位路人,要在協和廣場站下車,他合起書本,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書本順理成章轉移到下垂的手中,封面向外展示。
巴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