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覺予也不知道。
她在上海根本沒有仇人,又或者說,是原主黎覺予根本不在意有沒有傷害過人。不過,無論是原主性格如何、做了什么,都不能成為別人用小報輿論這種骯臟手段抹黑女性的理由。
她拿起茶杯,細細抿一口“不管怎么說,他既然動手了,就一定會有所求。”
“小報被攔截下來,現在的他比我更著急,我們只要等著他主動出現提要求就行了。”
至于這個要求會不會實現,就看黎覺予當時的心情了,看是決定是讓黑手消失在上海,還是從此身敗名裂,不得翻身
李書京從信館被捉走后,就被幾個歐洲人警察帶到上海愛多亞路的麥蘭捕房里,
那是一棟多層的灰青色混凝土的建筑,鐵門鐵窗,光是望著,冷峻凝重氣氛便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腳軟。從下車到走進捕房辦公室的路上,是李書京最擴展的視野認知地方。
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進入租界捕房的。
他雙手被幫在后面,可憐巴巴地跟著巡捕走,一雙眸子恐慌又無措地往窗外望去。
從走廊上,可以看到幾十名華捕和數量更多的越捕、洋捕,聚在一起抽煙聊天。
光看一眼,那畫面就跟被火燒眉毛一樣刺眼,令李書京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惶恐不安。
大約走了五分鐘左右,他被帶到聞訊犯人的小黑屋。
那是一間沒有窗戶、只有昏暗燈光的地方。微弱光線照耀到的斑駁墻體,無一沒有點點血跡和求救的信號,由此可以窺得前人們都遭受什么樣的待遇。
麥蘭捕房總監費沃利走進來,流利英語說道“你已是案件狀告對象,開庭前無法離開。如果告知其他共犯,可減免罪責。”
“你在說什么我的信都沒有寄出去,為什么會被狀告”
李書京傻眼了,本來害怕挨打不想說話,聽到這話后驚悚得連外語都利索不少,“你們是不是認錯了”
“李書京,男,24歲,沒有認錯。”
費沃利總監坐在審訊的主椅上,身形都隱藏在黑暗中,一動不動都足以造成視覺壓迫,更何況李書京已經被這警局、小黑屋的氣氛嚇死了。
他的英文說得極快,像是生怕李書京能聽懂“小報那邊昨天的確收到了舉報信,也有車夫作證,說你昨天想要坐他的車去報館,對嗎”
對是對,但是他沒成功啊
李書京想解釋,一個不小心動作激烈,差點被總監身邊兩個越捕打了。
看著周圍斑斑血跡,他既害怕又哆嗦“我昨天是想去小報,但是沒去成,還被黎覺予私人起來了。你們應該去捉她,而不是捉我”
“私人那末你是今早才出來的”
“是的”
“噗嗤”費沃利總監忽然笑出聲來。
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李書京瞬間明白對方在想什么,肯定是覺得私人怎么可能那么輕松被放走
而且為什么他離開黎覺予家后不報案,反而跑到信館去
這下,李書京真的是啞口無言了。
當時的他哪想得那么多,而且黎覺予的,又不是極侮辱難受的那種,只不過他想要逃跑才被奴仆綁起來,導致后半夜難受些罷了。
所以離開黎覺予家后,他壓根想不起來報警,一門心思只想將那女人拉下神壇。
這下好了,栽到自己身上了。
因為前面的審問沒有得到信息,費沃利總監的心情明顯變焦躁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