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三越百貨,黎覺予就感受到過去和現在的巨大不同。
從門口開始,接待小姐就就用恭敬鞠躬代替口頭招呼,更別說眼力見十足的電梯小姐了,壓根不用黎覺予親自開口,對方就自發地按亮了化妝部樓層,親切地稱呼她為副部長。
明明在幾個星期前,黎覺予也只是個電梯小姐。
這就是頭腦的賞賜,困境的賭注。
前前后后的巨大變化,讓黎覺予燃起征戰歌劇界和彩妝界的熊熊烈火,勢不可擋。
她自信地推開化妝部大門,代表等級身份的純白制服宛如一道不見血的劍光,在一眾羨慕嫉妒又無可奈何的深藍色化妝師面前晃過。
黎覺予高傲地坐在部長身邊,打招呼“部長,早上好啊。”
“早上好啊副部長。”部長表情淡淡,語氣淡淡,但外人都聞到了硝煙的味道。
“我能穿上這身制服,還都全靠部長提拔呢。”黎覺予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假模假樣地說“聽說,是部長跟公主說我精通多國語言的,實在太感謝了你怎么知道我懂尼美拉語我記得我在簡歷了并沒有寫呀”
“黎如此聰慧,我想你便是會的。”部長冷漠地回復。
只有女人才能看到這場對話中迸發的火花。
反正黎覺予看得出部長都快氣死了,只是在勉強忍耐罷了。見對方只有這點能耐,她也懶得像惡人一樣互不相讓,僅用意味深長的笑容就結束對話,搖晃著裙擺朝化妝間走去。
背后,部長面無表情又銳利的眼神,一直尾隨。
進了化妝間,嘈雜聲瞬間加大了。
因為化妝時間普遍較長,所以來預約化妝的客人,大多都是朋友間成群。如此便可以在化妝間隙里,相互間聊聊貴族八卦,打發時間。
忙碌的化妝師們有時候也能從聊天內容中得益,熟知各種熱點新聞。
當黎覺予進去,接手某個預約客戶的時候,就聽到她們似乎在談論京阪某個深院秘辛,什么少爺女仆的故事,正對此事辯論得相當激烈。
“我覺得這個故事就是在挑戰舊貴族權威,如果讓這家老爺知道,培養出來的帝大兒子,愛上了一個卑微的女傭,怕不是得讓女傭剃發出家了”
“這女傭腦子可清醒的很。她知道自己所處階層卑微,于是卯足勁努力改變現狀,為此,連珍貴的愛情都能當作籌碼。”
“確實,我看多“女子為愛剃發入寺,出走,因為男人要死要活”的故事了,偶然出現這么個男子被女子騙,被玩弄感情的,屬實少見”
莫名的,黎覺予總覺得這個故事有點耳熟。
她借著拿粉撲的動作,好奇地多問了一嘴“這是哪個貴族的八卦呀簡直聞所未聞欸”
“哈哈哈這可不是八卦。”貴婦們捂嘴一笑。
如果黎覺予還穿著那套卑微的深藍色制服,恐怕根本得不到貴婦的回應和大利。可這是純白制服,沒有人會想得罪流行的趨向,三越百貨的高層。
“我們在說本月青靴首頁上的一篇小說,講的就是少爺女仆間的愛情,階級碰撞的。”
說完后,貴婦還將手中的雜志遞過來。
不同于現代精致的成品雜志,青靴的粗糙手感刮出了黎覺予一手緊張的冷汗。
她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映入眼簾的就是熟悉的文字,熟悉的人名金手指嚴謹,寫小說時特意將幻境中全部人名化去,還有熟悉的劇情。
是她的故事
是她的稿子
黎覺予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了。
她現在的心情就好像躺在涼氣逼人的大荒野里,天上忽然掉了床棉被一樣。黎覺予慌張地放下雜志,打了聲招呼后就往百貨店街上,東京橋方向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