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知道黎覺予下午五點才下班,所以青靴女士在回家前,又去了一趟出版社。
還沒進門,她就對出版社粗劣外墻不住嘆息,像在發泄對雜志前途的擔憂。
在這個迅速發展,女性覺醒的時代,誕生了很多女性話題的雜志。譬如中國上海的新婦女,婦女雜志又或者是法國巴黎的佳人
但這些雜志中,只有青靴發展得如此困難,步步難行。
霓虹女性卑微的通識,就像淤泥一樣隨時附著在這個國家上,難以去除。
青靴女士感嘆好幾分鐘后,才恢復成往常自信的模樣,提步往里走。
只是一反平常的,迎接她的,不是出版社成員的嘆息失望,而是眾人齊刷刷的興奮注目。
“這是發生了什么”這還是青靴女士第一次,看到大家露出這種類似火星迸發的神情。
“女士我們成功了”說話的是平日里性格溫柔的女校畢業生,此時的她興奮非比尋常“今天青靴都賣空了而且還有不少書攤打電話過來追訂”
“青靴火了女士”
一句話砸得青靴女士找不到北。
“這是真的嗎”
“不是為什么啊我們這期的文章似乎沒有大改動啊”
喜訊沖擊讓青靴女士腦袋空空,全然忘記了,自己在這一期的雜志里放了什么內容進去,經過員工的提點,她才想起那篇提前加塞的,黎覺予的小說。
而它居然帶領青靴銷量暴增了
一時間,眾人感觸各異,卻又出奇一致有人心中腹稿堆滿頭腦,寫出的作品卻統統賣不掉;有人剛剛成年,卻能寫出絕美華麗又引人歡喜的文章。
而黎覺予她,注定要成名發財的。
過了好一會,青靴女士才消化完興奮情緒,用著接近自言自語的音量說“看來等下,這個稿費得給更多才好。”
“一期八圓,還是少了點,你們覺得十二圓如何”
黎覺予并不知道青靴社內部發生的事,因為趕著拿稿費,下班后她連豬排飯都不拿了,撕下一張電車票就急急忙忙往海濱方向趕。
青靴女士的家坐落在長者町,是個沙灘邊上突兀的小洋樓屋頂上擺滿了成堆的防潮濕鵝卵石,小樓外壁被浪花無時無刻地沖擊,發出刷刷飛濺聲。
這種閑適環境,讓黎覺予莫名想起了契訶夫筆下的海濱客棧。
叩叩,按照名片地址敲開房門后,隨開門聲出現的,卻不是青靴夫人那張熟知的臉,而是一個膚色較深的海濱少年,身上帶著一股檸檬和海鹽的味道。
少年問“你是誰”
“請問這里不是青靴夫人的居所嗎”黎覺予也有些懵逼。
她側過少年朝身后望去,只見房子里頭燈光昏暗搖曳,人影憧憧地像站著少年呃,又或者是青年,總之都是年輕男性。他們彼此間正交談著什么,只有靠近門口的人和海濱少年才注意到門口的來客。
一瞬間,黎覺予頭皮都發麻了。心想這里不會是類似于牛郎居所、又或是海濱版玉井、淺草后街一樣的地方吧
“對不起,我應該是走錯路了。”
她轉頭就逃,卻不想海濱少年絲毫沒有性別避諱意識,直接拉過黎覺予手臂,不讓她走。
頭皮發麻第二次。
她這不會是給牛郎們訛上了吧
黎覺予心里十級防御,面上卻不顯,不動聲色地望向少年,還沒等她警惕心十足地呵斥少年放開自己時,對方就先說話了“是這里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