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母有些不好意思,撇過頭去。
才聽說這事的黎覺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想黎母真不愧是大家族走出來的仕女,哪怕住在臟亂房子中,規矩也少不了。
當然沒有說這樣不好的意思,畢竟身處這個時代,總不能用未來思想,去要求本土女人一定要改掉從小到大的生活習慣。
就是一旦想起一大幫人候在小土樓外的畫面,覺得莫名的好笑。
車輛沒開多久,就抵達東京橋尾,一眾磚砌小洋房跟前。
出于對母女二人獨居的想法,福原先生安排的房子,位于小洋房群中間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雙層,每層足足有二十六鋪席大。
車才剛靠邊,福原家的仆從魚貫而出,接過被窩褥子等行李,規整迅速地運送至新家。沒多久,一層大廳就被一堆破銅爛鐵放滿了,只留下幾把椅子的空余。
“房間二樓還有福原先生的禮物,那么我們就先告辭了。”
這些車輛和仆從,就像童話中的萵筍姑娘一樣,突然出現,做個好事后又迅速消失。只留下黎覺予母女二人,站在洋房自帶庭院中間,凝視精致小樓無法挪開視線。
“這是真的嗎”黎母喃喃自語,“這可比黎公館還要漂亮。”
其實沒那么夸張,上海租界內黎公館還是要好看些的。
之所以黎母會產生這種錯覺,是因為這棟由美國建筑師設計的小別墅,去年才堪堪建成。新穎設計配上嶄新裝修,很難不讓人發出“真好看”的感嘆。
黎覺予笑意吟吟地轉過頭,說“你看,我們真的做到了。”
“我們只花了一年,就從面兒鎮搬到東京橋。母親,你現在還覺得女子不能成大事嗎”
黎覺予只是借著自夸,暗戳戳提點黎母什么,也并沒有要改變對方的強烈欲望。
卻沒想到,黎母反應比她想象的更強烈只見這位思想質樸的中年女士倏地轉過頭,一雙有些下垂卻依然漂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黎覺予,堅定地說“我覺得你說得對。”
“我可能全天下第一個想要效仿女兒的母親”
黎母想法的突然轉變,讓黎覺予十分驚喜。
這種感覺就好像懵懂幼兒忽然意識到仰視和平視的區別黎覺予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只知道黎母的轉變,搬到新房子,擁有新家具都是極好極好的事情。
帶著好奇心環顧一層大廳后,黎覺予突然想起司機說“禮物在二樓”的話,興沖沖跑上樓。
二樓房間,空空如也。
黎覺予奇怪地走進房內,而后才在窗臺上發現一封引人注目的厚實信封。
這是一封由福原先生親筆,寫給巴黎右岸康朋街165號主人的引薦信。想來,這是資生堂為黎覺予前往巴黎所做的準備,為她找好的后路。
但是,她真的要去巴黎嗎
黎覺予閃過大島梨花炫耀法國經歷時的自信,忽然感到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離開東京的她能否進入幻境,能否繼續在寶冢唱歌,能否再見到物部將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