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周公館。
周辰溥正伏案工作,與對面女人話不投機半句多,“黎昭,東京商場的大賤賣紅紅火火,你不去看看嗎”趕客潛臺詞相當明顯了。
然而黎昭就像看不懂對方意思一樣,撒嬌式抱怨道“不去東京了,大地震真可怕。”
其實不是。
自從上次在寶冢看到黎覺予,黎昭連續做了好幾晚噩夢,每次醒來都是冷汗淋漓,情緒失控因為害怕見到對方,她在大初日后一天就離開霓虹,連東京都不敢繼續呆下去了。
雖然東京和大阪有一段距離,但萬一呢萬一呢
這種話黎昭不敢跟周辰溥講,只能隨便亂找原因“而且啊,我一直想預約的三越百貨化妝部部長,居然在地震中死掉了”
話音方落,周辰溥隨即抬頭,微微一愣。
黎昭沒發現對方怪異的反應,繼續說“太不湊巧了,我本來婚禮想要找她化妝,畢竟她之前給公主化的妝容上過報紙,結果現在”
居然死了嗎
那抹黃色洋服的少女,那個身穿婚紗上舞臺的少女,浮現在周辰溥腦海中,令他稍微有些在意,有點難過。
而且這種難過,在聽到黎昭滿心滿念都只有她的婚禮后,被無限擴大。
不過,周辰溥向來不直白表露情緒,即使再在意,他也只是微微頓首,語氣生硬地訓斥“人死要尊重,不要放到嘴上討論。”
一句話,老干部氣息直接拉滿。
本來想繼續撒嬌的黎昭,有種被訓導主任斥責的錯覺,只好干笑著轉移話題,說“嗯,東京大地震實在太殘酷了,我就不說了,聽說辰溥哥哥損失好多錢”
黎昭邊說,邊拉扯肩膀上那塊藍絲綢披肩,要說她對災區人民、不幸死亡者和損失財產有多可惜,周辰溥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反而覺得她像不諳世事的天真大小姐。
真好笑啊,明明不是正經的小姐。
周辰溥對這種矯揉造作沒有興趣,低頭繼續翻閱自己手上的資料,打定主意不理會對方。
然而黎昭這種草芥般的私生子,趨炎附勢和攀附權貴差不多屬于刻入他們基因的東西,即使被討好對象無視,也能佯裝不知地走上前,無所不用其極地糾纏對方。
“欸,是法國留學學會嗎”她拿起周辰溥放在桌邊的資料,擺弄所熟知的法語。
“嗯。”
“我能去學習嗎”
“這是勤學儉工學會,不適合貴族大小姐。”周辰溥倏地收回資料,“如果覺得在國內無聊,可以去法蘭西看看,那里的時裝彩妝也很不錯”
真的是刀槍不入啊。
黎昭雙眼毒蛇般緊盯周辰溥頭頂,心中暗暗感嘆。
周辰溥頭頂有兩個發旋,在黎昭看來,這種人天生強硬,堅持自己所認定的理念,旁人想要親近起來實在是艱難。如果不是周家和黎家關系親密,無論是生意還是人際多有來往,打死黎昭都不會費工夫來討好對方。
好在,那位黎家正牌大小姐,他的青梅黎覺予現在在霓虹。
只要她黎昭不再去那個地方,黎家周家就不會碰上黎覺予
所以黎昭并不著急即使現在周辰溥態度多么惡劣,但假以時日,他總是會改變的。畢竟,誰會永遠記得一個消失的人呢
“我會接受你的建議的。”黎昭笑得溫柔,“聽說法國香榭麗舍大街相當時尚,等辰溥哥哥空閑下來,我們再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