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里的人就是這樣,她的姿態和表情,眼神和動作都在對對面的人說話。
看照片的人也會看出來,他們會猜,這個模特站成這樣是為了拍照,她對面的人會對她說什么呢,他們在交流什么呢。
這是一個漫畫感強于圖片感的照片。
就像記者拍的候場的舞蹈演員,攝影師拍的路邊打電話的路人。
生動的畫面讓照片有了語言。
第一張還是這個姿勢,不過這一回她的兩只手背在了身后,還是雙手交叉,手指再次翹起來,比前面那張翹得更多。
兩張并排放更生動,連續的畫面讓人更容易腦補了。
這個模特擺了兩次姿勢給對面的攝影師看,似乎都不滿意。
法國人把照片處理得更近似于黑白照,顏色對比不太強烈,灰色調更重。
深深淺淺的灰色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映襯著表情也格外明顯。
明明只是一個側臉,卻好像能看到她在跟對面的人溝通說話。
陸北旌過來跟她一起看,她也忍不住顯擺“這兩張好不好我想洗出來放在家里,多好玩啊。”
她還把沙發和鮮花那一張拿出來,說“這個顏色好鮮明,我想洗了放在門廳里,陽光照進來一定好看。”
陸北旌點頭“不錯。家里多放幾張,很有品位。”
柳葦“嘿嘿嘿嘿嘿”
她忍不住笑。
陸北旌“我都想再讓他給我拍一套了。”
柳葦“啊也行吧,他拍得確實不錯。”
這個人是真的會拍啊。
她是真的服氣了。
陸北旌當即就找路露,說“讓那個法國人給我也拍一套,像葦葦那樣的。”
路露寵孩子是沒邊的,都不問為什么,就說“行啊,我給他發郵件。”
路露當即給法國人發郵件問能不能再接一單給陸北旌拍一套照片,就跟柳葦的一樣,讓法國人自己發揮。
法國人回郵件很快,爽快的拒絕了。
理由是他已經預定了機票,而且回去后工作已經安排好了,他會到這邊來是因為香奈兒的要求,再為了陸北旌的拍照騰出時間,將后面的工作全都延期不合適,他做不到,違約金也付不起。
最重要的是,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拍得出來。
他對陸北旌沒感覺。硬要拍是可以拍的,但那就是純商業性質的拍照了,只能保證將人拍好看而已,他認為路露不需要再為此花更多錢了,他之前拍的那一套就很不錯,再拍也不可能超越那一套了。
路露看完郵件,心里大罵法國人,但是也要過來找陸北旌解釋,隨便問一下他是就認準了這個法國人來拍,還是只要是知名的攝影師都可以,要是都可以的話,再請其他的攝影師也行啊,專門飛去外國拍都行,不就是錢的事嗎。
陸北旌說“我覺得,這個法國人拍出了葦葦此時此刻的內心,這也是葦葦特別喜歡的原因。”
路露大概抓住線索了,坐下問“你是不是最近有些迷茫了心里想不通有想不通的地方嗎”
陸北旌“一方面是他給我拍的那一套很普通,就是普通的商業照片,除了好看之外沒有別的。另外就是,我確實想替自己緊一緊弦。”
路露“你想拍咱們就拍。這個不行,再找別的攝影師就行,只要你覺得有用,不過我覺得你就是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路露拍拍陸北旌的肩,出去安排秘書找新的攝影師了。
會議室里就只剩下了陸北旌和柳葦。
柳葦剛才不敢過來,現在才過來,小聲說“我懂。”
陸北旌嘆氣“你懂吧。”
她說“我之前也有點找不著北了,看了照片后才發現自己迷糊了,現在算是重新找回了北吧。”
迷糊在哪兒呢
其實就是她被環境影響了。
不是紙醉金迷,是路露與孔澤蘭他們,還有陸北旌,這些人給她弄迷糊了。
他們天天為她的前途奔忙,擔心她沒有電影拍,擔心她的戲路,還提前替她預約了未來一十年三十年后,她年紀大了沒有戲拍該怎么辦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