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陳老面色嚴肅道,“那筆是你兄長的,你不能科舉,只有你大兄讀書有成,那咱們家才有能興旺,你才能有依靠,這平日啊,你跟在學堂里混幾個字,不要和大兄爭,明白么”
小姑娘乖巧地點頭。
陳老這才滿意,他就是不明白,兒子就算了,那大姑娘怎么硬要這些女童也跟著識字,囡囡這年紀,正是可以給家里搭把手的時候,沒有她燒火煮飯,家里人怎么能擠的出時間梳毛紡線,偏偏大姑娘硬是說了,若不讓家里的姑娘一起,那兒郎也不能去。
為了家里的男丁,他們便也只能同意,真是斯文掃地。
但陳老也只敢在心里抱怨抱怨,這莊子是大姑娘的,地是大姑娘的,羊毛房子都是大姑娘的,她想怎么樣,自然只能由她。
也不知她的主家是怎么想的,這莊頭,怎么都該是個男兒吧怎么能讓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拋頭露面呢
“最近一月,我們一共收了三千斤的毛線,炭火、鍋爐、石灰和海草一共支出兩百一十二貫因為毛線還在積壓,所以,收入,暫時沒有。”趙家大宅里,山水正向趙虎頭匯報收支。
“冬季渤海結冰,高麗的商船過不來,沒收入很正常。”趙虎頭不以為意,“回頭我讓母親賣到秦州,按如今一兩羊絨三十貫的價格,你這三千斤,怎么都有個家財萬貫了吧。”
“可您這不是絨啊,”山水無奈道,“絨絳細軟,比毛更加暖和,您這毛線雖然暖和,卻還是有些扎人,卻還是不能做絨來賣。”
趙虎頭笑道“那山水,你說該怎么賣”
“不如賣去南方,”山水輕聲道“如今密州市舶司尚有南船前來,我已去探聽過,江南冬日陰冷入骨,皮裘雖好,披上卻是熱了些,若有毛衣售至,卻是剛好。”
趙虎頭心說南方的魔法攻擊確實厲害,在沒有羽絨服的時候,毛衣是很不錯的代替,但是
“江南雖冷,卻不像北方那樣滴水成冰,北方更需要,才能賣得更高吧”趙虎頭質疑道。
“公子卻是燈下黑了,”山水笑道,“公子且想想,那的北方的遼國、高麗,甚至您提起過的女真人,又有哪個,比得過江南富庶”
趙虎頭一呆,卻不得不承認,山水說的好有道理。
遼國現在是什么情況,是天祚帝在位啊,那位和宋徽宗幾乎是同時繼位的皇帝簡直是宋遼兩國給金人崛起準備的最好炮灰,遼國被折騰那么些年,本就不咋樣的經濟那叫一個雪上加霜,每年來密州的海船都是一年比一年少。
至于高麗和女真,一個市場渺小,另外一個基本還在林子里過部落生活,買得起個毛線
江南,江南那就不一樣了,杭州是僅次于汴京的大城,依靠長江生成的經濟帶讓那里能承受被花石綱拔毛二十幾年,才逼出一個方臘造反,哪像遼國,就十年時間,就大半個東北給逼反了完顏部的阿骨打甚至都沒趕上造反的第一波。
至于需求,需求可能沒有北方大,但人家市場大啊,遠的不說,在羽絨服沒有普及前,有幾個家庭里的母親,不會一手優秀織毛衣的技巧
趙虎頭還記得上輩子,老媽左手一根勾針,右手一根毛線,坐在床上看上兩集電視劇,一條袖子就織好了,那些小了穿不上的毛衣,還會被她無情地拆掉,變成一件新的毛衣。
他那個一直是別家孩子的狗表哥還用來他家玩個國慶的時間,就學會了老媽壓箱的十二種針法,讓老媽每天叨念著能不能和姐姐換個孩子養,她愿意倒貼錢云云
失策啊,早知道會穿越,他再怎么也要去學上一種針法啊
“公子、公子”山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聯想,“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親戚。”趙虎頭打了個哈哈,“那我就不去找母親了,你看著辦吧。”
母親的家族是主掌西北軍的種氏家族,如果羊毛給她,自然是不愁銷路的,但他就要想辦法化解母親把方子交給舅家的隱患,如今有山水有的意見,當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我會以這是北方遼國的貨物為由,處理好那些南方商船的。”山水見公子同意,面露喜色,“您想有自己的地方,那就不能讓別人看清虛實,有市舶司在,倒是能幫我們少去不少麻煩。”
外地海商很少將勢力發展到港口,因為那是本地豪強的地盤,所以,只要利用好信息差,就能在公子弱小時避開掉很多風險。
“你處理就好。”趙虎頭一點不擔心,安心當個掛機黨。
山水笑了笑,轉身離開去,將一朵簡單的絹花隨意插在鬢邊。
她相信,等公子長大了,必然沒有什么擋的住他,但如今,她得好好幫助公子。
為了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