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自己就白死了。
沈礫想到這里,不由有些怨恨起李沐來。若不是昨夜他攔著,恐怕自己也已經完成任務了。一切都是因為他搞砸了。可是,想起昨夜他的言行,沈礫心中又多出了一份不一樣的暖。
畢竟這個讓人討厭的家伙,大概也是從小到大唯一關心自己的人了吧。
呵呵,唯一關心自己的,竟然是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說來,也是諷刺啊。沈礫的目光又黯淡了下來。看來,自己還是應該死上一死。
漕幫一行人押著李沐和沈礫二人前行。朱冬雍在前,忽然停下了腳步。
此處可遙遙望見松陽城南門,更可以依稀瞥見進城出城的人。
當然,最讓人醒目的,是站在道路中間的人。
這人有些矮,有些老,也有些小,反正看上去就是一個矮小老頭。不過他穿了一件有些夸張的大贠官服。官服大抵是常服,雖然少了朝服公服的莊重,但是大贠治下,常服也是帶著一絲皇家的典雅。
可這位老人的常服,卻是花里花哨,浮夸異常。
山川草木,花鳥魚蟲,日月星辰,四方經緯。當所有的圖案都匯集到一件衣服上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有些夸張吧
事實上,這個老頭的身份也是夸張的很。
朱冬雍不得不停下腳步,有些戒備地看著他。
“司天太史定安伯久仰久仰。”朱冬雍抱拳,躬身,行禮。他這里倒是行得真心。因為這位司天太史,大贠定安伯,的確是有資格當得起這一禮。
不只是因為他是當今天字第二號宗師,更是因為他恍如傳奇一般的經歷。
司天太史。原本是官名。
大贠曾設司天監,下轄太史院與司天臺。司天臺其職大抵和當今天的國子監差不多,由太史院統領。而司天太史一職,則是司天監主官。
司天太史觀天文,定歷法。為天子占天之吉時,為百姓布農耕節氣。乃是百官之中十分重要的職位。
而眼前這位司天太史董汶,從二十一歲考取功名之后,便一直在司天監履職。至他被奪官身,已是三十四年之后。他在司天監待了三十四年,從翩翩少年,變成了矮小老頭。
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會在司天監太史的位置上做到致仕為止。
可惜,二十年前,當今天子之弟,宇王陳天宇謀反。董汶作為司天監太史,在宇王謀反之前,夜觀天象,以紫薇星相告誡當今天子陳驍,警醒身邊之人。
結果陳驍被陳天宇多年隱忍所蒙騙,將董汶治罪。
董汶憤而辭官,反而受到了宇王的報復,連累家中三族慘遭宇王殺害。
事發當夜,董汶外出與老友蘇棱喝酒,才意外逃過一劫。當他回到家,發現自己家中老小倒于血泊之中,家府上下皆變成了一地尸首。
年過半百的董汶跪地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