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邊那些被父母強摁著頭、卻依舊偷偷抬起頭打量自己的面黃肌瘦的孩童,便是自己夢想的寄托
“某姓房名俊,字遺愛從今而后,爾等將是吾的仆役家臣吾等命運相連、休戚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冬天,有很多親人倒在饑餓之下、寒風之中,然而死者已矣,生者卻要繼續同著無情的老天去拼、去斗、去掙命某不說那些廢話,只說一句跟吾走,有肉吃”
旁邊的岑文叔差點噴了,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臉興奮、春風得意的房俊。
偷偷藏在人群里的某位菇涼,聞言鄙視的撇撇嘴“真是沒文化啊,土包子、癩蛤蟆”
她身邊的以為男孩卻是滿臉崇拜“很粗俗嗎可是百姓們喜歡聽啊”
菇涼雖然心里不忿,可是也不等不承認這一點。
因為在她身邊,那些形容枯槁的災民一個兩個熱淚盈眶,口中高呼著房俊的名字,迸發出自己僅余的熱情,來表達自己內心的希翼和憧憬。
是啊,“跟吾走,有肉吃”這句話的確很粗俗,但是對于這些災民來說,他們不要聽那些花團錦簇慷慨激昂的話語,他們需要的僅僅是一個承諾、一份希望。
馬上的房俊背脊挺直,英姿颯颯“只要我們同心協力,熬過這個冬天,你們就會發現,自己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來年春天,就在河灣對岸的驪山腳下,將會免費為爾等建造房舍,每個人都會有地種、有事做、有屋住、有飯吃某還會開設一所學堂,免費教孩子們識文斷字、術數醫科只要孩子想學,某房二郎就教,而且永遠免費”
“轟”
人群里像是引爆了一枚地雷,群情激烈。
“二郎,此言當真”
“這得花多少錢,莫不是欺騙我等”
對于百姓來說,什么最難得
不是山珍海味、不是廣廈美屋,是教育
在這個文盲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年代,認識幾個字就可以到縣里當一個文書,會一點算術就能當一個掌柜,至不濟也是一個賬房先生
吃喝不愁、不用再去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跟老天爺掙命,這簡直就是所有農民最最最終極的理想
可就是這么一個理想,卻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終生也無法達成。
為什么
學問太難得
學習的成本太高,資源太少
房俊屹立于馬背之上,傲然道“某今日當眾立誓若今日之言有一句誆騙,某必將受萬箭穿心之罰”
“二郎且某如此”
人群前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老淚縱橫,淚水沿著溝壑縱橫般的老臉肆意流淌,在孫子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起身,轉身面對災民,激動的說道“二郎能于此時站出來接受吾等無用之人,已是天大的恩情,不啻于父母的養育之恩何敢再去索求從今以后,吾等即為房家仆役家臣,自當忠心侍主活下來,那是二郎的恩德活不了,那是你的命若有人敢有一句抱怨,老子董德標與他勢不兩立”
災民們唯唯諾諾,紛紛出言贊同。
岑文叔低聲在房俊身邊說道“這老兒乃是新豐城外董家村的村正,今年已逾八旬,平素很是德高望重。原本此等祥瑞,朝廷另有安排,不至于同災民流散荒郊野外。但此老對于本村受災之后凍餓而死的災民心有愧疚,將朝廷賜予他的錢糧盡皆散于危重災民。”
在這個年代,限于生活水平和醫療條件,一個普通人很難活到七十歲,超過八十歲,便被視為祥瑞,會定期得到朝廷的獎賞。
而這董德標居然舍棄優渥安穩的生活,自愿將自己的賞賜分與災民,這份品德讓房俊肅然起敬。
房俊對岑文叔點點頭“現在便按照計劃組編這些災民吧。”
岑文叔當即點頭,向身后的一個典史吩咐幾句。
那典史便招呼一種衙役,各個手持銅鑼,“咣咣咣”的邊走邊敲,將房俊事先準備好的組編之法公之于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