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有些驚異,難道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魏徵去年底的時候大病一場,差點一命嗚呼,當時李二陛下心里還偷偷竊喜了好久,畢竟沒有了這個整日跟自己作對的老東西,生活要舒暢不少
但是現在看著魏徵顫顫巍巍連說話都費勁的病容,心底卻沒來由的一陣悲涼。
無論如何,魏徵總是一心一意為了大唐,或許他心底對朕的登基繼位總有那么幾分抵觸,可是那又如何越是如此,朕越是要讓他看看,朕這個皇帝,千古以降,獨此一人
朕的志向是千古之一帝,自當胸懷天下,何必跟一個垂垂將死之人去斗氣
一瞬間,李二陛下的心氣兒就平和下來。
他和藹的對著魏徵擺擺手,溫言道“年歲不小了,自己身子骨什么樣自己難道不清楚么坐下說話即可,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魏徵心中一暖,恭敬道“老臣遵旨。”
這才顫巍巍的坐下。
李二陛下指了指馬周留下的那份奏折“諸位都看看吧,看完之后,議一議其可行性。朕就坐在這里,不插言,由諸位宰相商議。”
這亦是委婉的表達了尊重魏徵的意見,不會對政事堂的規矩橫加干涉。連皇帝都乖乖坐著不說話,以此表示對諸位宰相的尊敬,遑論是其余人等
政事堂的存在保證了帝國最高權力機構能夠時刻將帝國的利益放在首位,這才是最重要的
岑文本信手拿起那份奏折,看了看幾位宰相,笑道“老夫先看吧。”
言罷,便低頭仔細翻閱。
一張方正的臉膛,卻漸漸凝重起來,每每讀到精彩之處,兩條眉毛亦會微微揚起。
幾位宰相便都好奇起來。
岑文本為人古板守正,最是講究官威儀表,一言一行都合乎禮儀,絕對不肯輕浮隨意,若非心中震驚,又怎會在陛下面前做出這等將心情流于眼色的神情
房玄齡更是滿心好奇。
這個臭小子,也沒跟自己說起要給皇帝上奏折啊,到底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低眉垂眼,毫無興趣。
在他看來,房俊那廝就是仗著有幾分文采便張揚浮躁,出些不著調的主意來博取皇帝的好感,以此奉承皇帝。
妥妥的佞臣胚子
一個肆意妄為、行事不計后果的棒槌、夯貨,能有什么老成謀國之策,值得皇帝將之拿到政事堂來
分明就是偏袒
曾幾何時,這份偏袒可是長孫沖所享有的待遇啊,現如今
長孫無忌心里愈發恨意滔天,暗暗咬牙,都給我等著,新賬老賬都記在心里,總有一天要一一清算
政事堂里一片靜謐,偶爾想起幾聲“吸溜”的喝茶聲,伴著岑文本“沙沙”的翻閱之聲。
岑文本看得很慢,似乎在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著其中所蘊含的寓意,猜測其背后所可能隱藏的秘密
良久,岑文本才長長的吐出口氣,將奏折遞給身邊的房玄齡,一臉羨慕嫉妒之色,語氣夾雜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
“有子如此,夫復何求玄齡兄當真好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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