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天黯得晚些,外勤結束的時候街上的路燈還沒亮。
對于sceter4的成員而言,這種結束后快點回去還能趕上食堂晚飯的任務可不多見。
一路聽著坐在車后排的新人們小聲討論著回去吃什么的伏見猿比古沒有任何加入他們話題的意向,回到sceter4的屯所后,垮著臉的他一只腳還沒踏進情報課的門,就被人從后面叫住了。
伏見猿比古回過頭,視線快速地從那人臉上掃過陌生的面孔,印象里從沒見過,身上的制服新到還有沒修理干凈的線頭,十有又是個前段時間剛進來的新人。
伏見猿比古默然地看著他,新人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等自己表明來意,于是畢恭畢敬地對伏見猿比古說,宗像禮司請他去一趟接待廳,那里有專程來找他的客人,已經等候了許久。
客人
專程來找他
什么客人才會專程來找他
伏見猿比古瞇起眼,在腦子里迅速篩查了一遍可能的人員,卻難得沒有得到答案。這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讓他感到煩亂。
“是誰”他干脆直接地問了。
“室長說,您過去就知道了。”新人看起來也是被逼無奈才選擇了閉口不談。
“”伏見猿比古皺了下眉,但很快又像是連這點力氣都懶得浪費一般松開眉頭,恢復了平日里毫無表情的面孔。
情報科在主樓二層的正中,接待廳在一層的西側,兩處相隔的距離聽起來不遠,可哪怕沒有實際進入過sceter4的主樓也知道,以這幢建筑的體量,即使是在一樓的大廳開個溜冰場這種離譜的愿望也是可以滿足的。
從情報課門口到接待廳,伏見猿比古不緊不慢地走下樓。
他覺得反正那人已經等得足夠久,真要差這一時半刻也不會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他也不好奇來的人是誰,反正很快就能見到。
而既然不會好奇,那自然也不可能期待這種心情對于十八歲的伏見猿比古而言都相當少有,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二十八歲了。
即便不會再像國中時期的自己那樣隨口說出“我討厭整個世界”這種話,卻也不意味著會因此對這個世界重新抱以積極樂觀的態度。
而且,不管是他的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都已經有了固定的模式。一成不變的確無聊,但改變也很麻煩。而比起一成不變他還是更討厭麻煩,所以就這樣吧。
通往接待廳的長廊朝向前庭的一面,在宗像禮司的授意下去年被全部重新整修成了落地窗,遠眺能看見即將沒入地平線的夕陽,以及被夕陽染紅的前庭的景色。
伏見猿比古走到接待廳門口,依然在等待著他的不速之客正坐在高高的梯子上。
她的雙腿小心地蜷著,并攏的膝蓋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長而卷的黑發將她輕輕擁住,然后在吞沒了一切的落日余暉之中,她抬起眼。
是藍色的。
毫無瑕疵的藍色。
伏見猿比古很快從那片藍色中抽離。
他望著她,心想
誰啊
好在他很快想起了根據眼睛和頭發的配色周防愛麗絲,周防尊的養女,草薙出云的眼珠子,櫛名安娜的掌中寶,十束多多良的臟腑一種世界上最愛哭以及讓她哭起來會惹來無限麻煩的生物。
不過比起印象里的模樣,她長大了不少。
臉上柔軟的嬰兒肥像是融化的棉花糖那樣褪去,逐漸露出其下精致漂亮的五官。
這張臉放在雜志上大概也不會比那些千挑萬選的模特們遜色。
可讓人火大的是她毫無自知之明,好像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坐在那么高的地方要是摔下來會給別人造成多大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