掄起手臂,將手里攥著的塑料袋以及裝在里面的飯團濕巾、還有作為“兇器”主體的葡萄味罐裝芬達擲出去的前后五秒里,當時自己的腦子里晃過了什么愛麗絲一點都回憶不起來。
讓她稍微回過神的,是手中重物撞擊到某個人的面門后傳來的切實的打擊感。
至于對方的痛呼,還有從遠處傳來的不知道是誰呼喊著她名字的聲音,都在大量釋放出的激素的作用下,被忽然出現在耳中的嗡鳴所淹沒。
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在劇痛中捂著自己的臉痛苦倒下了,愛麗絲想立刻就從這里逃跑,但她的雙腿在這個時候顯然沒有腦子那么靈活,光是筆直地站在原地都有點困難。她一邊努力調整著已經急促紊亂的呼吸,以防過度換氣讓腦子更加發懵,一邊繼續繃緊著想要放松下來的那根弦在沒跑到安全的地方之前,暫且還不能放下警惕。
這種狀態說是應激也好草木皆兵也好,總之最好的方式絕對不是風風火火地朝她跑來并毫無顧忌地靠近。
很久之后被問到這時在想些什么的時候,被迫開展“不堪回首的往事復盤”的伏見猿比古也沒弄懂自己犯了什么毛病。
他只是看到她的狀況不是那么對勁,于是加快腳步跑向了她。
結果誰知道她反應那么大
而且這丫頭看著又瘦又小,被吠舞羅的人當成眼珠子一樣地養大,聽說還有兩個很不得了的有親緣關系的哥哥,別說打架,就算是不動手只動嘴,這個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赤王周防尊能與她一戰。
有這個先決條件擺在眼前,伏見猿比古當然會以為手臂和腿跟煮熟的面條一樣軟弱無力的周防愛麗絲,是個可以完美闡述何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
可當他感覺自己的手肘被牢牢鉗住、眼睜睜地看著整個世界由下而上囫圇在自己面前被顛倒過來、背部也傳來了一陣無法被忽略的痛處時,在危急關頭仰起脖子才讓自己的后腦勺幸免于難的伏見猿比古才意識到自己錯了。
而且還錯得有些離譜。
周防愛麗絲根本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
甚至與之相反的是,她在剛才完成了一個非常干脆漂亮、動作標準完美到伏見猿比古這種在訓練時天天被淡島世理點名的人完全做不出來的過肩摔。
搞什么啊
這不是很有能力保護自己嗎
嘶痛
啊啊真是火大自己到底為什么要跑出來嘖
不知道是出于惱羞成怒還是疼痛,逐漸變得愈發煩亂的思緒被一旁另一個身影所截斷那個剛才攔住愛麗絲去路的跟蹤狂從地上爬了起來
再顧不上生氣,躺在地上的伏見猿比古兇狠又迅速地一腳朝著他的膝蓋踢了過去,順利將那人踹翻的同時撐著地面起身,反手抓住了正像只兔子準備拔腿就跑的愛麗絲。
“沒事了冷靜一點”
就這樣放她自己回吠舞羅反而更讓人擔心。
伏見猿比古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一直等到那股與他對抗的力終于不再那么固執地想要竄逃離開,安分地待在他的掌心之中,他才松了口氣,那種一直縈繞不散的焦躁也慢慢得以緩解。
“伏見”愛麗絲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恍惚。
伏見猿比古聞聲垂下眼,看見周防愛麗絲正仰著腦袋望著自己。
燈光下女孩的臉顯得略微蒼白,她微張著嘴,小口地喘氣,海藻般濃密的黑發微卷著攀附在她修長漂亮的頸側,隨著呼吸的頻率一同起伏,像是浮出水面的塞壬,即使不張開歌喉,光靠眼睛也已經能夠攫走人的靈魂。
難怪能當模特,還能把他的下屬迷得神魂顛倒還在課里用公家的電腦摸魚。
伏見猿比古松開手,透過肌膚傳遞到他這里的脈搏驟然消失,帶著些微寒意的風竄過他剛剛才被捂熱了些的指間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非常缺乏鍛煉的周防愛麗絲的體溫竟然比他的高,雖然只高了那么一點但很快,那片微熱的溫度就跟了上來。
她勾住他的手指。
想來應該也沒有別的意思,大概只是從自己的身邊隨便找了個東西抓住,就像溺水的人會揮舞手臂,就像看恐怖片時人總喜歡抱一個什么東西在自己懷里的這種,下意識的行為。
伏見猿比古從她纖細的手指挪開視線,任她掛在那。
“伏見”她又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