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薙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溫度依然正常。他忍住沒讓自己嘆氣。
“你最近有點太努力了當然,不是說努力是壞事,只是希望你不要逞強,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好嗎”
他懇切地請求著。
愛麗絲眨了眨眼,然后用力地點了點頭,像是忽然就有了使不完的勁一樣。
可實際是如何的呢
她還是挺累的。昨晚沒怎么睡好,鼻子堵著不說,嗓子也疼,一點也不想說話。
可她也知道,想做好什么事情是有代價的。就像當模特時為了拍攝出最好的水下效果必須一直忍受水流沖刷眼睛、皮膚泡得發皺那樣,學習也是需要忍耐些什么的。
但她比多數人都要幸運的是,她的家人們從來給她的支持都要多于壓力,而且學習的過程也并不枯燥。
學校里有足夠優秀的老師和同學,放學后還有自己喜歡的人在等她。
噢雖然懸而未決始終沒有得到確切答案的單戀讓人有點難受,可又有哪誰能說愛麗絲過得不好呢。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到近乎奢侈、再去抱怨什么的話,就要被老天爺指著鼻子罵“你可真是個不識相的東西”的地步了。
然而縱使意志堅定,意志對肉體的強化卻始終非常有限。
說到底這個世界還是唯物的。
超脫于想象之外的好事,十有只會在夢里發生。
愛麗絲記得且笑到醒來的美夢之一就是夢見自己在某天下午突然有了吃不完、出云也不會說不準吃的冰淇淋。
當時的她好快樂。
但夢醒之后的現實又十分的骨感。因為做這個夢時,愛麗絲已經十七歲了。
十七歲的她既是學生,也是模特。冰淇淋這種不加足奶油就會一點也不好吃的食物從此成為了她偶爾放縱時才能擁有的享受。
不過愛麗絲當時也只對自己不再能像小時候一樣吃冰淇淋悵然了那么一會兒。因為她也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需要做出取舍的是什么。
而撐著不舒服的身體也要來上學,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在寒風中奔跑了幾百米、出了一身汗后又吹了點風的愛麗絲的病情進一步加重了。
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她實在難受,和老師請了假后,去到醫務室。
校醫嘰里咕嚕地說了什么,愛麗絲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只知道漂亮的校醫老師給自己開了點藥,糖衣五顏六色,溫水送服沒有半點惡心的苦味黏在她的舌根上。
后來校醫又囑咐她在醫務室休息一會兒。愛麗絲點點頭,找了個空著的隔間,然后躺在干凈整潔的床上,眼睛一閉,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愛麗絲睡得并不踏實,做了很多的夢。夢里有很多人的臉,出云的安娜的尊的多多良的但更多的都是一晃而過的人影,上一秒還叫得出名字,下一秒就會忽然忘了這個晃過的影子是誰。
不知道過了多久,光怪陸離的影子終于散去了,它們離開時像是幕布般緩緩地向上升起,然后露出了幕布之后的那個人的樣子。
不是出云、不是安娜、不是尊、不是多多良,更不是吠舞羅其他人。
“伏見”
那一直注視她的人在聽見這聲呼喚后倦怠地闔了闔眼。
他坐在窗邊,沒有回答愛麗絲的問題,重新睜開眼后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不冷漠也不尖銳,但也說不上有多欣賞又或是欣喜。隨后他又挪開了視線,而循著這人視線的落點,愛麗絲看見了自己的發梢,正被他捻在拇指與食指之間,緩慢地摩挲著。
愛麗絲感覺自己可能是腦子病出問題了,再或者就是根本沒有夢醒。
否則怎么解釋這么曖昧的場景出現在她和伏見猿比古之間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居然是伏見猿比古主動的。
夢吧
是夢吧
畢竟夢和現實,都是反著來的。
在努力加載并分析了一陣現狀之后,愛麗絲又擠出了一點聲音,低啞地問。
“你是夢里的伏見嗎”
正將她的發梢纏上食指的青年手上頓了下,接著他望過來的眼睛像是在說
你是笨蛋吧
愛麗絲“”
到底是人的腦補太強大,還是自己實在是見過太多次伏見猿比古的這種眼神以至于在夢中都會出現,無論哪個理由愛麗絲都覺得又離譜又好笑又有點生氣。
她生氣了,惹她生氣的人也別想好過從小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