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段時間沒見了吧。”
“伏見。”
上方沒有任何一處光源亮著,從右側客廳渡來的暖光在進入走廊后不到半米便被侵蝕成了一塊朦朧的虛影。越往深處,虛影便越發如有實質,最后化作一片濃深的墨色,幾乎將所有的事物都吞沒。
在此之中,唯一例外的只有那雙金色眼睛。當它猛然點亮的那瞬,大概不會有人不為之感到驚悸就仿佛忽然被手無寸鐵地丟進了籠子里,并緊接著發覺一頭隨時能將任何活物撕碎的猛獸正虎視眈眈地緊盯著自己。
與這樣一雙充斥著暴戾與狂躁的眼睛對視,度過的每一秒都仿佛被成倍地拉長。
好在經驗與見識稀釋了恐懼,并非初次直面王權者威壓,伏見猿比古迅速從恐懼中抽身,鎮定了下來。他不帶一絲遲疑地抬起頭,波瀾不驚地望向那雙煌煌如火的眼睛。
要不是時間地點場景不合時宜,周防尊簡直都想要夸獎自己這位曾經的屬下了即便將世界翻個面,怕也難找出幾個在面對他時還能拿出如此不知死活的勇氣的人。
赤之王自黑暗中踏出一步,昏暗的燈光逐漸將他映亮,但隨即又被他身上散發出的另一種更為猩紅熾熱的光熱所取代。燈光所照亮的地方,空氣正在張牙舞爪地扭曲著,迅速加溫的空氣被烤干了最后一絲水分,帶來了皮膚剝落般的刺痛。
假設將此時此刻眼前的第三王權者比作一枚隨時都可能會被觸發引信的炸丨彈,毫無疑問,他絕對擁有著能炸飛一整座城市的當量。
而這也同樣意味著,你不能指望一枚炸丨彈抽空出來聽人講話。
所以解釋就留到之后再聽吧如果那時伏見猿比古還有命解釋的話。
然而就在肌群繃緊即將發力的剎那,一個小小的身影猛然闖入了周防尊的守備范圍內不,其實她一直都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只是從一開始就沒有被當做需要戒嚴的對象,反而還做為攻擊路徑上的阻礙被打上了“必須回避不可以波及更不能傷及”的標記。
可現在她偏離了自己軌道,擋在了他的目標前面。周防尊硬生生地收回了全部的力氣,將自己釘在原地,無聲地注視著這個自身都難保的泥娃娃充滿犧牲與無畏的“壯舉”。他翻涌的怒火在看見她的瞬間平息了下來,但緊接著便以更加洶涌的方式重新被點燃。
“尊對不起”
與他對視了不到三秒,他的女兒,周防愛麗絲,在留下一句意義不明的道歉后,不帶絲毫猶豫地拽著青色制服的男人的后衣領,一邊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將伏見猿比古朝后放倒以此讓他回到她的房間,一邊用肩膀不知輕重地撞向門板死死地闔上了她房間的木門。
周防尊“”
說到底,只是一扇木門而已。
不管是用砸的還是用踹的,又或者干脆甩出一團爆炎將這塊門板燒成灰,都能很輕易地被排除干凈。
根本稱不上阻礙。
然而即使本質是如此脆弱的物品,卻在加上了“周防愛麗絲的所有物”這樣的標簽后,就立刻從一塊平平無奇的木板搖身一變,成了可以阻攔一位怒火中燒的王權者的絕對防御。
“麗茲。”周防尊站在門外,白色木門的漆層開始因高溫而發脆、皸裂,他的語氣出人意料的平淡,卻只能讓人想起暴風雨前的寧靜。
“開門,讓那家伙出來。”不帶任何商榷余地,周防尊冷冷說道。
與此同時門內,剛剛被愛麗絲揪著衣領勒著脖子拖進房間的伏見猿比古也在幾聲咳嗽后緩了過來。
他抬起頭,看見愛麗絲整個人正貼在門上,一邊沖他使勁搖頭示意他別過來,一邊朝門外喊道“不要嘛”
不難看出愛麗絲也陷入了相當的兩難。可在暴怒的爸爸面前,保護男朋友其實已經不是出于愛意,而是另一種人道主義精神了。
“除非尊保證不打伏見”
不然就算再給她五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讓伏見這么去見尊啊
聽到這個要求周防尊微微一噎,幾乎被女兒的天真逗笑。他現在為數不多還未蒸發殆盡的理智,頂多只能控制自己不下死手。
至于“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