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卻是抬眸,秀麗的眉尾微微上挑,淺琥珀色的瞳仁之中閃過一抹疑惑。
“譚公子是說我溫家招工那事兒那些流民比城中伙計便宜的多,溫家自然是要撿這便宜的招了。”溫棠瞥他一眼,那目光就像是在說怎么竟然有人連這個也不懂,想了想又恍然大悟般,好心自顧自地替他找理由道。
“想必譚公子家中家大業大,倒是不必像我們這等商戶小民需要斤斤計較,譚公子不懂這些也算正常,倒也不必覺得慚愧。”
譚文柏被她一噎,面上笑容險些沒有維持住。
雖然她這話沒什么問題,但是他聽在耳中,怎么倒像是在有意無意地說他蠢一樣呢。
更何況譚家如今雖說外表光鮮,實際卻負債不少,若不是譚文柏知道溫棠應該根本不清楚譚家如今負債累累的狀況,這會兒簡直都要以為她這句“家大業大”是在故意諷刺自己了。
這商戶之女,當真是滿心都鉆進錢眼里了,連這種事情上也是精打細算。什么救濟流民,原來只不過是為了錢斤斤計較,先前倒是他高看她了。
譚文柏心頭一時間閃過幾分輕蔑,若不是溫家那家業還看得過眼,他怎么會將這種張口閉口就是錢的粗俗商戶女看在眼里。
“其實若是譚公子府中缺人,倒是可以同我們溫家一般,招這些流民只需要包一日三餐即可,譚公子不知,這一個月省下來的銀子可不少吶。我爹在世的時候就常常教導我,咱們商戶家賺的都是些辛苦錢,每一文錢都得用在刀刃上才行,可不能胡亂糟蹋”溫棠見他臉色不像先前那般和煦了,只做不知,越發“好心”地建議道。
聽溫棠這張口閉口都離不開錢,譚文柏只覺得滿心厭煩,聽說這位溫姑娘自己花錢倒是大手大腳的,之前找人打聽她就連隨便逛個街就是上千兩,對待下面的人卻是這般苛刻,那些流民給她辛辛苦苦干活,她竟然連工錢都舍不得付上一文,可見心思之奸猾。
一時倒想起母親當日里語氣不屑地說那種身份卑微的商戶女怎么配得上他,當時譚文柏還勸著母親為了補上家中的窟窿且忍一忍。可現在他方才發現,母親說的果然有幾分道理。這溫姑娘美則美矣,卻不過是個空有一張美貌臉蛋的草包美人,滿口都是那些粗俗金銀之物,與他平日里見到教養極好的名門淑女們相去甚遠。就連與她說上幾句話,都叫他心生厭惡。
若是真娶了這樣的商戶女進門,以后指不定要鬧出笑話來,丟了他譚家的臉面。
因著這份煩悶,譚文柏面上神色微變,一時倒也淡了些心思,領著溫棠往前走,也沒什么心情刻意和她搭話了。
耳邊總算是恢復了清凈,溫棠坐在輪椅上微微低著頭,掩去了唇角的一絲笑意。
這種自恃出身高貴的公子哥,真以為自己是個什么香餑餑了不成
真當人人都想要攀高枝呢。
她好好地在溫家當家做主舒服自在的很,干什么要自討苦吃、去高門之中去過那種寄人籬下、伺候公婆丈夫的憋屈日子。
這位譚公子倒是有意思的很,一邊瞧不上她這樣的商戶出身,一邊還委曲求全地來接近她。
嘖,怕不是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