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子微微有些訝異。
陳婉兒也知道,自己這請求實在是過分了些,她這才剛剛簽了契書,還一天工都沒有上呢,就開始找掌柜的支銀子了。
不過她瞧著兩位掌柜都是和善人,忍不住還是想要開口試試,“我保證以后會好好做事抵債的。”陳婉兒豎起右手,瘦削的臉上眼睛黑亮亮的,語氣十分地坦誠。
倒也不是秦娘子不愿意信她,只是這著實快了些,才剛剛來呢就開始支工錢了。若是換了個其他的什么人,秦娘子都忍不住要認定這人是個騙子了。不過左看右看,這小姑娘瞧著倒卻是也不像是騙子,可能真的是母親生病了,才會這么急著出來找活兒干。
但說不定,真的是誆她們的呢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也說不定是小姑娘偽裝的好呢,畢竟這世道,連年紀大的老頭老太太都有出來騙人的。她們雖然被騙點錢也沒什么,但誰也不樂意做被人坑錢的冤大頭。
秦娘子瞧了一眼溫棠,溫棠考慮了一下,看向陳婉兒,直接開口提議道,“這樣吧,你手上有你娘的藥方嗎我找人去藥店幫你抓了藥送過來就是了,也免得你多跑一趟。”
陳婉兒聽出她們對自己還是存了一分懷疑,所以說要直接去讓人給她抓藥,不過這也是很正常的,若是換了她,一個陌生人頭一次見面,就開口向自己借錢,她也會防備的。即使是存了懷疑,這位溫掌柜卻還是愿意出手相助,給她抓藥,就足夠讓她感謝的了。
當初大夫開藥方的時候,陳婉兒就將藥方給背了下來,也方便后面好抓藥,此時聽聞溫棠這么說,連忙點頭,高興地道,“有的有的,我這就寫下來,謝謝溫掌柜和秦掌柜。”
雖然陳婉兒認識字,不過她只是在地上用樹枝子練習過寫字,沒什么機會在紙上練字的緣故,寫出來的字實在難看了些,好在一筆一劃都寫的很清楚可以認得出來,陳婉兒將藥方之中所用的藥材和對應的分量一字不差地默寫下來,吹干紙上的墨跡之后,將寫好的藥方遞給溫棠。
溫棠從她手中接過藥方,見這小姑娘將藥材和分量記得這般清楚,心頭的那點兒疑惑一時也煙消云散了,倒是她和秦娘子方才想多了些。溫棠將藥方遞給手下的小丫鬟,讓她帶著陳婉兒去藥店抓藥。
陳婉兒年紀雖然比另一位姑娘小三歲,倒是心靈手巧,人也聰慧,比那位一起跟著郭夫人學妝容的朱姑娘上手還要快些。這當師傅的都喜歡聰明徒弟,郭夫人自然也不例外。見她不過六七日的功夫,便將一些簡單的妝容學的差不多了,暗道這溫姑娘倒是會挑人,一挑就挑了個好苗子出來。
陳婉兒和朱姑娘一邊跟著郭夫人繼續學,一邊也開始在鋪子里幫著忙活起胭脂生意來,跟郭夫人一樣給客人點妝。
不過兩人手藝自然是沒有郭夫人親自出手那般出神入化的,但是經過郭夫人悉心教導過后,比尋常女子自己畫出來的還是要強上不少。
客人都沖著這東西是免費送的,不畫白不畫,倒是給了兩人不少練手的機會,技藝也逐漸嫻熟了起來。漸漸地,有人倒也不是沖著胭脂來的,而是為了畫個好看些的妝容去參加喜宴之類的,才特地來店里光顧,倒是帶動了店鋪里胭脂水粉的銷量。陳婉兒當初賒的藥錢倒是很快就還完了,再加上每賣出一份胭脂溫棠還會給一份提成,半個月下來,她倒是小小地攢了一點兒。
雖然錢不多,不過陳婉兒還是不敢把工錢拿回去,免得又被她那賭鬼爹給偷了去賭得干干凈凈,便索性存在了雷掌柜這里,等娘的藥吃完了的時候,再去找雷掌柜取了銀子去買藥。如此一來,倒也過了一段安生日子。
只是沒想到,這安生日子沒過多久,還是被她那賭鬼爹給找上門來了。
“老子閨女在你們在這兒做工都半個月,怎么連半分工錢也沒見著”陳婉兒聽到這無比熟悉的不要臉的聲音,心頭忍不住生出一股濃濃的厭惡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