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蟬放下心事,合上眼睛睡了,這一次睡得更沉。
謝嘉瑯眼睛閉著,沒有睡著。
他摟著謝蟬,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感覺她的體溫和柔軟。
這一生最美好的一切近在咫尺。
他不敢松手。
有淡淡的朦朧微光透過窗紙照進屋中。
天快亮了。
一支附近的兵馬趕到村莊,向李恒請罪,被李恒派去探于莊縣的底細。
院子里都是腳步聲、說話聲。
張鴻走進院子,朝里面張望,隨從過去拍門,門從里面拉開。
謝嘉瑯站在門后,穿著整齊,從屋里走出來,合上門,用眼神示意隨從繼續守著門,走向張鴻。他帶著傷,走得比平時慢,腳步很輕。
張鴻一愣,小聲揶揄“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謝大人今天的氣色比昨天好多了,大夫妙手回春,醫術精湛。”
謝嘉瑯和他對視。
“九娘的事,多謝張指揮使。”
他神色鄭重地道。
張鴻明白他在說什么,頓一下,瞇了瞇眼睛,笑著道“客氣了,我和九娘也算是生死之交。”
兩人很默契,沒有提昨天張鴻在謝嘉瑯跟前撒謊的事。
張鴻很想提,然后趁機取笑謝嘉瑯幾句,不過看謝嘉瑯的臉色,咽回去了。謝嘉瑯一句都不提,要么是信任謝蟬,要么是完全不在乎,不論是哪一種,他態度果斷,張鴻取笑不了他。
“昨天九娘和我說了些謝大人小時候的事。”
張鴻突然說。
謝嘉瑯腳步頓住,轉頭看他。
張鴻看著他,笑著道“九娘說謝大人小時候很刻苦,讀書讀到深夜,生病了床頭也擺著書,還說有一次謝大人病了,她拿走了床頭的書,謝大人一聲不吭,又從枕頭旁邊找到一本書”
謝嘉瑯一怔。
昨天謝蟬和張鴻交談時談的是他,她似嗔似喜的笑,溫柔的眼神是因為他。
他一時失神,胸中有什么在激蕩。
兩人去見李恒。
李恒剛看完謝嘉瑯帶著傷整理的各地糧倉冊子,掃他一眼,“汪厚玩忽職守,你是他的副手,現在受了傷,不如由你返京向皇上稟報”
謝嘉瑯搖頭“我奉命來河東,治理亂局、穩定局勢是我的職責所在,汪侍郎瀆職,我更不能擅離職守。”
李恒合上冊子,“好,這邊的事交給你,不過我給不了你多少人馬。”
張鴻在一邊出主意,“殿下,可以請北邊大營調動兵馬。”
李恒看一眼張鴻。
張鴻會意,改口說“殿下可以公文斥責汪厚玩忽職守,讓謝大人行事更方便。”
李恒道“公文送出去了,不過到底多少官員還把欽差當回事,就看謝大人的運氣了。”
謝嘉瑯神情平靜。
張鴻臉色變得沉重,等謝嘉瑯出去,走近幾步問李恒“殿下分不出兵馬給謝嘉瑯北邊大營不肯借兵”
“他們肯借。”李恒眸底閃過一絲自嘲,“不過我不能撥給謝嘉瑯。”
“為什么”
“另有用處。”
李恒盯著桌上的地圖,答得含糊。
“那個范九”他皺了皺眉,抬起頭,“你準備怎么安置”
張鴻已經和謝蟬商量好,道“我想先送她和范家人匯合。”
李恒嗯一聲,他要動身去往西北,不想再帶著謝蟬,既然她是張鴻的人,那就交給張鴻自己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