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坐在那里看書而已。
謝蟬知道,呂鵬還小,他的跟班也小,他們都是孩子,有一天他們會長大,很多人會變得懂事。
然而他們留給其他人的傷害,永遠都刻下了烙印。
有些人懵懂中欺凌他人,然后忘得一干二凈,或者以“年幼不懂事”來為自己開脫。
而有些人在孤獨和欺凌中長大,不論身陷囹圄,還是位極人臣,始終剛直清正,對平民百姓心懷悲憫。
上輩子,謝嘉瑯好幾次險些死在后黨手里。
后來謝蟬的把柄落到他手上,以為自己要被廢黜,他卻沒有挾私報復。
謝蟬拿回把柄之后,恩將仇報,再次對謝嘉瑯動了殺機。
那個無比悶熱的夜晚,謝嘉瑯一身緋紅官袍,立在桂樹下,背對著謝蟬,嗓音清冷平穩,沒有一絲恐懼“娘娘真的要殺我”
謝蟬上輩子見過很多人,爭權奪勢的漩渦圈里,不論有意為之,還是身不由己,每個人手上都沾了血,淬了毒。
這其中甚至包括謝蟬自己。
唯有謝嘉瑯是干凈的。
這一世知道謝嘉瑯是自己的哥哥,謝蟬很高興。
她感激謝嘉瑯。
謝蟬仰起臉,看著呂鵬和其他小郎君,挺起小胸脯“我哥哥不幸,得了癔病,可是他好好吃藥,好好治病,好好上學,他不咬人,不拿石頭扔人,不拿蒼耳扎人,也沒有自己摔下梯子,卻對長輩說謊騙人”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呂鵬氣壞了。
不等他開口,謝蟬抬腳走開“我不稀罕和你們這樣的人一起玩”
回別院的路上,謝麗華和謝寶珠看著坐在角落里默默撕下衣裙上蒼耳的謝蟬,一個眉頭輕蹙,一個神色驚異。
謝蟬一點也不在乎她們的目光,回到別院,和謝六爺說了聲,背著新書袋朝大房的院子走去。
酥葉緊跟在后面。
仆婦在院子里晾衣裳。
謝蟬問“大哥哥呢”
仆婦指指后院。
謝蟬輕手輕腳走過去,看到月洞門前豎著一道竹籬笆。
籬笆里面,謝嘉瑯背對著月洞門,坐在樹下翻看手中書卷,斑駁的樹影落在他身上,幽暗凄清。光線不好,他只能低著頭湊近書卷,姿勢看起來不大舒服。
謝蟬一陣鼻酸。
難怪剛才仆婦沒有攔著不讓她靠近他們用一道竹籬笆把謝嘉瑯圍了起來,把他拘束在狹仄的后院里,用他的與世隔絕來安其他人的心。
“大哥哥。”
謝蟬站在籬笆外,輕輕地喚。
謝嘉瑯翻了一頁書,沒有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衣服樣式和打扮來自中國古代服飾辭典以及baidu。
禮儀來自bai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