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夜放花千樹,露臺仙仗彩云中,一夜魚龍舞。
謝蟬把謝嘉瑯贏的那盞宮燈掛在自己房里。
謝嘉瑯提著范堯送她的魚燈回到屋中。
竹篾編扎的鯉魚燈,蒙上不同顏色的綿紙,貼上魚鱗,昏黃的燭火映照在綿紙上,金光閃閃,栩栩如生。
謝嘉瑯看著燈,揉揉眉心。
他不想看到謝蟬拿著范堯的燈。
不該如此。
可是那一刻克制不住,意識清醒之前,他已經走上前,答出燈謎,打斷了范堯對她獻殷勤。
直到她提著他的燈,他心里涌動的煩躁才被撫平。
謝嘉瑯坐了很久,翻出書卷來,提筆寫策論。
時政,農事,工事,民風他思考著議題,心里漸漸平靜下來,心無旁騖。
第二天,謝嘉瑯把魚燈拿給謝蟬,范堯給她的,她接了,他不能扣下。
謝蟬接了過去,“哥哥,你昨晚又很晚才睡吧我起夜的時候看到你房里的燈亮著。”
她拉著他在桌前坐下,湊近了看他的眼睛。
淡淡的桂花香氣,觸手可及。
謝嘉瑯垂眸。
巳時,文宇提著點心和幾卷文章過來,點心是送給謝蟬的,謝蟬找了很多省試程文和主考官、副考官的文集給謝嘉瑯,謝嘉瑯答應借給他看,他專程過來道謝。
謝蟬收了點心,笑著道“文家哥哥有沒有信帶回去我回江州的時候順道帶去府上,正好也要去拜望世伯和伯母。”
文宇喜道“我正想托你幫忙呢,等我寫好了信送過來。”
兩人說著家常話,又討論了一下省試的事,謝蟬不是尋常閨閣女子,對這些也很了解,文宇大為驚嘆,交談下來,此前求親謝家被拒的尷尬早就無影無蹤了。
謝嘉瑯坐在一邊看文宇的文章,偶爾抬眸,看他們相談甚歡,文宇的神情欣賞佩服,謝蟬眉眼含笑,落落大方。
院門外忽然傳來馬蹄聲響,青陽和進寶出去應門,一臉驚喜地跑回來報信“公子,馮老先生來了”
幾人忙迎出去。
文宇最為激動,馮老先生親自來京師,近水樓臺,他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請教先生。
“先生怎么來了京師”
馮老先生戴著暖耳,穿一身厚襖子,下了馬車,肩膀縮著,直接往正堂走,抱怨道“這么多年沒來京師,京師還是這么冷。”
謝蟬請馮老先生坐下,把自己暖手的手爐給他,往火盆里加了些炭,又叫進寶去燙酒,準備下酒菜,青陽出門買了些肉油酥、諸色餃子、糟豬頭、煎白腸,擺了一桌子。
馮老先生烤著火,喝了暖酒,吃了幾口菜,身上暖和過來,欣慰地看一眼謝蟬,這才回答道“我一個老友帶著兒女遷到京師來投奔兒子,老友路過江州時邀我同行,我閑著也是閑著,跟他一起來了。”
謝蟬抿嘴輕笑,老先生云游四海,行蹤不定,偏偏在考試前來到京師,還真湊巧。
文宇問候馮老先生幾句,看老先生面色疲憊,沒有多留,告辭離開“先生旅途勞頓,學生不打擾了。”
等他走了,馮老先生命仆人卸下馬車上的幾箱書,對謝嘉瑯道“韋尚書的文風我熟,這些書你拿去好好鉆研。”
謝嘉瑯應是,去書房整理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