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蟬在一陣強烈顛簸中醒來。
馬車在夜幕下道上疾馳,車廂里黑魆魆,么看不清。
她覺得身骨頭要被顛散架了,揉揉肩膀,等眼睛適應眼前黑暗,低頭看謝嘉瑯。
謝嘉瑯躺在柔軟毯子中,雙眸閉著,昏黑中臉龐蒼白。
謝蟬拽了拽毯子,憂心忡忡,他病還沒痊愈,騎不了馬,只能乘車,這樣下去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趕到京師,而且即使趕到了,他病這樣,怎么在殿試上答題寫文章
她擔心他支撐不住,不過現在既然還有一線希望,那就不能放棄。
馬車繼續飛馳。
后半夜,馬車在一處驛站前停下,范家護衛拿著公文去換馬,謝蟬要他們找驛丞打聽朝廷送喜報報子有沒有路過這里。
驛丞答道“今年報子還沒來。”
謝蟬心里一喜,報子還沒來,那殿試可能還沒舉行。
他們沒有休息,取了干糧凈水,繼續趕路。
天漸漸亮了,護衛正猶豫要不要繼續走大道,謝嘉瑯醒了過來。
謝蟬扶他坐起身,他看了看外面連綿群山,知道現在已經離了安州界,接下來直接穿過山脈去京師更快,而山路不通馬車。
他道“騎馬吧。”
謝蟬細看他臉色“哥哥,你撐得住嗎”
謝嘉瑯點頭。
到了下一個驛站,他們立刻拋下馬車,只帶了些干糧和文書,騎馬離開大道,鉆入群山之間密林小道中。
謝嘉瑯身體還很虛弱,護衛和他共乘一騎,防止他摔下馬。
他神思昏沉,偶爾清醒。休息時,謝蟬靠近過去看他,喂他吃藥喝水,他抬眸看她,問“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謝蟬搖頭,知道他擔心自己受不了,在他面前時盡量不露出疲憊之態,和他說話時語調輕快,顯得很有精神。
其實她雙腿早就磨破了,護衛在驛站拿干糧時,她裹了一層又一層軟布,還墊了兩層絨氈,覺好受了點。
兩天兩夜后,他們穿過茫茫群山,到了淮水北岸,離京師越來越近了。
江州。
謝嘉瑯離開后,謝嘉文他料理宗族除名事。
族長不愿在族譜上劃去謝嘉瑯名字,但是族中懼怕長公主和宣平侯府勢力,生怕被連累,一個個登門勸說,還有婦人哭著上門撒潑,他無奈嘆口氣,請來族,在眾人見證下,將謝嘉瑯名字劃去了。
眾人長舒一口氣。
族卻一臉苦澀“我對不起祖宗啊”
謝嘉瑯處境危險,宗族不能和他共患難,還將他除名,只怕謝家幾代之內不能改換門庭了。
夫人怒火中燒,她不喜歡長孫,但是長孫自己請求宗族除名更讓她憤怒。
二夫人勸夫人息怒,道“母親,大公子除名了也好,他這一去肯定要得罪貴人,我們可不像他那么無法無天,不能平白被帶累”
勸了一陣,聲音壓低,小聲問,“那大房分給大公子產業”
夫人醒悟過來,叫來謝大爺“你養好兒子,竟然背棄祖宗那些分到他名下產業怎么辦”
謝大爺神情郁郁,苦笑道“嘉瑯房里賬目一直是九娘幫他打理,賬本在家里,理得清清楚楚,他留下話,族中給他,部還回去,咱們家給他,他留給弟弟,他只要他房里那些書。”
說到后面,謝大爺聲音里盡是苦澀。
謝嘉瑯是他兒子,兒子患病,他放棄兒子,轉而疼愛健康女兒。兒子長大,和他生疏,到最后,兒子徹底脫離宗族了。
下人賬本送到他案前時,轉述了謝嘉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