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從前,陳詞可能會以為只是單純巧合,但在他們發現代表著藍礬的藍水滴后,一切就都變得截然不同了。
周遭的所有線索都指向同一個方向,似乎在引導著他們去找到什么。
陳詞和傅天河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小屋只有一張床,反倒如了他們的意,嗅著彼此信息素的味道入眠已然成了習慣。
不知是不是因為才剛剝了一只原初生物,還是說因為方才的那通電話,傅天河沒有丁點睡意,小聲對同樣還沒睡著的陳詞道“你那兩個朋友聽起來吵得挺兇的。”
陳詞“嗯,應該是吧。”
“為什么會吵架呢”
傅天河不太明白,他確實和人有過爭吵,但僅限于在垃圾場上同其他拾荒者產生糾紛之時,如果是彼此相熟的朋友甚至戀人,心中有著對方,又怎么能吵起來呢
“不懂。”
連傅天河都搞不明白,更別說陳詞了。
陳詞和沙弗萊認識這么多年了,一直都知道aha是個脾氣非常好的人,更是有身為大皇子的穩重和包容,甚至說就算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沙弗萊的表情都不會有所波動。
怎么只是被陳念說像條狗,就氣成這樣了呢
兩人陷入沉思,無論陳詞還是傅天河,都不是容易吵起來的性格。
要是被惹急了,傅天河可能還會回上兩句嘴,但陳詞絕對會用他最習慣的沉默應對。
難道說戀愛之后很多事情就會改變
傅天河回想著,他和九月有過可能吵架的時候嗎
好像還真的有,登船前往三水之前,他擔心可能會出現意外,想選擇更為穩妥的旅行方法,九月卻堅持己見,還說如果后悔的話現在就可以下船,他不會介意的。
當時傅天河的心簡直哇涼哇涼,輪船遭遇原初生物襲擊之時,九月更是孤身一人跳下皮筏艇,用船槳抵著他,厲聲讓他趕緊回去。
好在他都堅持下來了。
也正因為此,在之后遭遇海皇希拉才能同九月聯手逃脫。
不是傅天河自戀,當時島上要是只有九月一人,少年絕對做不到改裝一整個山洞的設備用來制造噪音,甚至說希拉可能會直接吃掉他,不再有偽裝成奧蘿拉事先接近的計劃。
能不能順利從希拉手中逃脫,還是個未知數。
如今傅天河知曉了少年身上的種種秘密,也都理解了他此前幾次三番勸阻的理由。
很明顯,九月在表達上有嚴重的障礙。
他說話總是簡明扼要,闡述事實般平靜,根本不會顧及有些東西說出來,被旁人聽著是怎樣的感受。
不過情況也正在慢慢改善,從前的九月宛若出生起便居住在高塔之上,不諳世事的萵苣公主,他是旁觀者,對世界抱有冷淡的好奇。
少年主動來到人間,人情世故對于他來說如此陌生,但耳濡目染下,終究有學會的那天。
傅天河突然想到他在皮筏艇上對九月的表白,至今還從來沒收到過正經答復呢。
“你喜歡我嗎”他輕聲問。
“什么是喜歡”
陳詞頓了頓,又慢吞吞地道“如果不討厭你的接觸,愿意和你擁抱、親吻,還有做其他事情就是喜歡的話,那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傅天河鼻子猛然一酸。
看來自己的一腔真心并非全都打了水漂嘛,冷情冷感的九月確實有被他暖熱,正在慢慢融化。
“是的,這是喜歡,但還不是它意義的全部。”傅天河翻了個身,將陳詞抱在懷里,“睡吧。”
他抬起頭,用下巴蹭了蹭少年柔軟的發頂,突然感覺到難言的幸福。
他正處在洪水之后所剩無幾的陸地上,安居于靜謐的林中小屋,周遭是亙古不變的雪山和潮起潮落的海岸,漫天星穹的注視下躲進溫暖的被窩,懷抱著心愛之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