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晶體越來越大,它們會開始朝著外部進發,如同寄生蟲要沖破寄主身體的桎梏,完成繁衍生息的任務。
這個過程一般需要三個月,當晶體從口鼻,眼耳這些薄弱處沖出體內時,患者就具有了高度傳染性。
他們會作為養料,在短短一周內被吸干,或者整個被ashes同化,成為一碰就碎的塑像。
陳詞不知道為何傅天河母子倆的潛伏期如此之長,有將近八個月之久,按理說他們作為第一批感染者,應該很快就會發病。
也許是和從煉金術師手中得來的義眼有關
但再神奇的物質,也只不過能起到暫且壓制的作用。
她清楚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在身體潰破之前,選擇主動報備。
她跟著防疫站的人離開了,留給傅天河一本書,當做遺物,并讓他們告訴傅天河,她只不過是去旅行了。
金色義眼讓傅天河不再具有感染者的癥狀,他逃過檢測,避免了被無害化處理的結局,成為了一個因“視神經母細胞瘤”摘除右眼的可憐孩子,繼續生活。
陳詞把他捂住右眼的手輕輕拽開了,缺少了眼球,眼皮干癟地閉合著,卻一點都不像傅天河說的那樣恐怖。
傅天河深吸口氣,揭開傷疤其實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困難,也許是因為正面對的人是九月吧,反倒讓他有種格外輕松的暢快。
是和從前通過用力按壓義眼,蓋過癢意般類似的暢快,近乎自虐的酸爽,讓心臟和全身都連帶著顫抖。
接下來的日子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傅天河不愿意去防疫站人員給他安排好的孤兒院,就在三水的地下城中四處流浪。
他走過信標的各處,期盼著能夠從哪個角落里找到正在旅行的母親的蹤跡。
兩年后,傅天河從垃圾桶旁邊醒來,聽到了路過的人說,辰砂的研究院和防疫站共同研制出了有效疫苗,殘忍帶走了數百萬人性命的塵病,終于被徹底消滅了。
他抬手輕輕碰了下自己的右眼,無動于衷地裹緊外套,重新蜷縮起身子,睡覺。
母親給他留下了一個銀行賬戶,里面有此錢攢下的不少錢,傅天河很省地用著,他像一根野草一樣生活,違規打過零工,和肥碩的老鼠搏斗,借著路燈的光芒研讀那本工程學書籍,去垃圾場拾撿一些零件,親自動手操作。
臟了累了就租上一間廉價賓館,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
疼痛仍時不時地從眼底發出,但傅天河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他能夠輕而易舉地露出最為燦爛的笑容,沒有任何人會想到,他正承受著苦痛。
傅天河卻覺得快樂。
為什么不呢他還活著,能夠填飽肚子,甚至賬戶上還有一點存款。
為什么不呢
直到十四歲那年,一個自稱是他父親的人找到了他,告訴了傅天河他的身世。
喻永逸說,母親是他的初戀,后來兩人因紛爭分開,他卻不知道她已經懷孕,直到偶然有熟人說,在地下城見到了一個和他很像的男孩。
他說的話,傅天河一句都不相信。
傅天河曾問過母親,為什么別人都有爸爸,他卻沒有,母親抱著他,告訴傅天河他父親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渣,讓他以后千萬千萬不要成為那樣的人。
但傅天河還是跟著喻永逸去了三水頂層,因為他想試試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媽媽。
“我住進了喻家的別墅,那里有他的現任妻子,還有他們的三個孩子。”
“其實我不該說現任妻子的,因為喻永逸始終就只結過這一次婚,三水選帝侯喬險峰的侄女,就是他的原配。”
“我只不過是個上不來臺面的私生子。”
“一開始我的雖然不受待見,但好歹過的還行,直到我十六歲那年,分化成了一個a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