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詞起床,去叫隔壁的小姑娘,傅天河緩慢地翻了個身,適應著從每一處傳來的疼痛,被爆揍了一頓可真難熬啊。
他撐著床頭柜,坐起身,步履蹣跚地走到衛生間,想要看看自己缺失的右眼如今是什么樣子。
傅天河來到鏡子前,他一抬頭,怔住了。
只見他原本濃密的黑發,短短一夜過去,已然全白。
現在的他,一頭白發,右眼缺失,鼻青臉腫,身上找不到一塊好的地方,在空洞的眼眶內,布著軟爛的肉,隨之可能被晶體再度刺破。
如同從陰溝里跑出的怪物。
傅天河深吸口氣,他用力閉上眼,按在洗漱臺上的手收緊,骨節都在發痛。
這個時候,陳詞回來了。
他看到衛生間里的傅天河,aha肩背傴僂著,似乎整個人都垮掉了,陳詞甚至還清清楚楚地見證了一滴水無緣無故落下來,砸在了洗漱臺上。
陳詞花了兩秒鐘,反應過來那是一滴眼淚。
他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了傅天河。
陳詞不太能夠理解傅天河為什么哭,也許是太痛了吧,他擁抱著aha,將頭靠在他寬闊的后背上,抬起手,摸了摸傅天河的頭發。
過了良久,傅天河聲音顫抖著“我變得好丑。”
“哪里”陳詞抬起頭望向鏡子里的傅天河,他是真的不覺得有哪里值得aha用這個詞來形容。
臉上的傷痕很快就會消腫愈合,空洞的眼眶可以被遮掩,至于那一頭白發,難道不是很多人拼命想要染成的顏色嗎
他的指尖從傅天河發中穿過,一夜白頭并未改變傅天河的發質,仍是有些硬硬的堅韌,摸起來就像一條狗狗。
“如果你不喜歡這個顏色,也可以染成其他樣子。”陳詞道,“但我很喜歡。”
傅天河很少從陳詞口中聽到他用“喜歡”來評價一件事物,oga永遠都是冷靜的,客觀的,他會從外形、功效、實用度等方面作出判斷,鮮少帶入自己的喜好。
而如今,九月說喜歡他這幅樣子。
這幅狼狽又疲憊的樣子。
無論少年是闡述事實,還是單純地予以安慰,對傅天河來說,都讓他心中的悲愴消退了不少。
他轉過身,用力將陳詞抱住,縱使這一動作牽動全身劇痛“只要你喜歡就好。”
傅天河的下巴墊在陳詞額頭上,有點刺刺的,陳詞索性就提議幫他刮一刮。
aha傷得實在嚴重,兩只手最近都最好不要沾水,陳詞將泡沫打在傅天河受傷的臉上,小心地挑起他下巴,用刀片刮去剛剛冒出的細密胡茬。
就算陳詞再謹慎,也免不了碰到傅天河受傷的地方,因為他整張臉沒就哪處地方是好的。
傅天河眉頭擰在一起,忍耐著疼痛,不讓自己吭出一聲,活到這么大,他沒什么特別厲害的,就是擅長忍耐。
水流嘩嘩,沖去刀片上的泡沫和胡茬,陳詞幫傅天河把臉洗凈,又用小方帕給他擦干。
“好了。”陳詞左右看了一番,非常滿意,精神力在這時察覺到了外面走廊上安安的靠近,在對方敲門之前,陳詞率先給她打開了門。
“師父。”安安手里拎著他們的午飯,“稍微買了一點,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
陳詞“好,辛苦了。”
安安把飯放到桌上,她關切地探頭看向傅天河,小聲問“師娘情況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