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是在十一二歲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
和所有孩子一樣,小時候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人的心臟長在胸口正中間,就在那根硬硬的豎直胸骨下面。
直到他上生物課,看到了屏幕上的人體解剖圖,全班的孩子都跟隨著老師,將手放在左胸口處,感受著心跳。
陳念照做,卻什么都沒有摸到。
他好奇地四處挪動,手掌卻在右邊感受到了跳動,正當他打算舉手告訴老師,書上出錯了的時候,一只行走在窗臺上的老鼠吸引了他的注意。
陳念選擇去和老鼠斗智斗勇,將有關心跳的事情全都拋到了腦后。
也只是在放學回家之后給姜岱隨口提了一嘴,當時姜叔愣了下,但也沒多說什么。
之后陳念就把這當做正常,雖然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意識到不是書上出了錯,而是自己和旁人有所不同。
但管他呢,反正他的生活并未因此受到任何影響。
“我還以為你早就注意到了。”陳念輕聲道。
是的,沙弗萊本該早就注意到的。
他曾被陳念握住手腕,感受少年的心跳,在他下意識地向左挪動時,陳念把他的手放到了右邊。
以及游泳之時,他在右側感受到了陳念的心跳,還驚異于少年的跳動如此有力,隔得這么遠,都那么清晰。
但沙弗萊一直沒有往這方面想,畢竟陳詞和陳念是幾乎完全相同的雙生子,陳詞的心臟是在左邊,那陳念也應該
沙弗萊突然愣住了。
他想到陳念左肩上的月亮,他一起如果沒記錯,陳詞的胎記是在右邊。
曾經的雙生子站在他面前,就像中間隔了一面鏡子。
“我有點渴。”
陳念的聲音喚回了沙弗萊的思緒,他趕忙起身給陳念倒水,電動病床自動向上抬起一些,陳念含住吸管,稍微喝了兩口。
興許有止痛藥物的作用,他現在感覺還蠻好的,但主要原因肯定是傷得不重。
陳念吐出吸管,又忍不住想起昏迷時做的那個夢。
怪物在照顧還是嬰兒的他和陳詞那應該是陳詞吧,畢竟除了哥哥,世界上應該不會有誰在肩膀上生著與他完全相同的月亮胎記了。
在結合姜叔說他和陳詞是在育嬰艙里誕生的,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但為什么從前一直照顧著他們的怪物,現在卻想要殺死他呢會和突然改變了顏色的眼睛有關嗎
陳詞想要把這些全都告訴沙弗萊,他現在才剛醒,還沒有多少力氣,按理說應該老實地什么都別做,因為說話時的換氣必然會帶動肺部的傷口。
但陳念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沙弗萊知道這些。
陳念斷斷續續地說著,用最簡明扼要的語言描述夢中的內容。
實際上他覺得也許那不是夢,而是在他還未誕生時起,就存在的記憶。
其實陳念一直都很好奇,嬰兒的記憶究竟是否存在,如果存在,又去到了哪里。
記性最好的人最早也只能記得自己兩三歲時候的事情,那在此之前呢是因為嬰兒時期只具有生存本能的日子太過缺少意義,所以才被大腦選擇性地遺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