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詞將手放下,不再理會烏賊的求救聲。
他拎著撬棍來到傅天河身邊,蹲下身,aha正在拆卸烏賊的外骨骼,這層鋼鐵盔甲幾乎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金屬隨意拼湊而成的,除卻能夠賣給冶煉廠,就沒有什么其他的價值了。
傅天河想要精密部件,在材料稀缺的現在,金屬回收雖價格昂貴,但實在太沉了,他們兩個人又帶不了多少,還不如搞點性價比高的東西。
海灘上已經扔了一堆金屬片,陳詞從傅天河的包里拿出工具,也加入拆卸行列。
跟著傅天河學過相關理論,又被他帶著去了好幾次垃圾場,陳詞已經能夠熟練拆解了。
兩人合力將外骨骼卸下,烏賊頭和軀干部分的內部便暴露在他們面前。
陳詞看到了黏膩蠕動的內臟,碎裂墨囊里流淌出的墨汁將一切染成烏黑顏色,腥臭沖天。
傅天河對它的生物組織部分沒興趣,陳詞也是。
在體背側皮膚下的囊殼內,長橄欖形的內殼同樣由機械組成,和軟骨一起構成烏賊的內骨骼。
精神力很輕易地在生物組織中找到了隱藏的機械部位。
同陳詞想的一樣,體型如此龐大,還高度機械化的原初生物,基本都擁有一枚機械核心。
“在心臟里。”
傅天河還真不知道烏賊的心臟在哪里,他拿著撬棍撥弄一翻,都沒能找到正確位置,反倒是自己被惡心的夠嗆。
陳詞干脆從他手中拿過撬棍,來到烏賊的腹腔中后側,一米多長的撬棍刺入,然后上挑,將還帶著大動脈血管的心包挑了出來。
這幅場景看得傅天河眼皮直跳,總算鼓起勇氣稍微靠近的火柴棒更是扭過頭去,強烈地干嘔幾聲。
然而陳詞依舊面色平靜。
傅天河定了定心神,拿出刀將心臟切下。
軟爛的生物組織被扔在地上,巨大的一團,得益于多年的撿垃圾生活,傅天河現在還能呼吸,沒有被腥臭味道熏暈。
aha開始尋找隱藏在心臟里的機械核心,陳詞回過頭,將手再一次按在烏賊體壁上。
腦海中的聲音變得極其微弱,毫無疑問,最終將滑向死亡的永寂。
它被殺死了。
陳詞的內心毫無波動。
他應該有波動嗎感到不忍或者同情,畢竟這東西幾分鐘之前還在向他凄慘求救,掙扎著想要活下去。
也許有人類死在他面前時,他會難受上幾分,或者更有可能像現在這樣,同樣什么也感覺不到。
陳詞輕輕按了按自己胸口,心臟以每分鐘75下平穩跳動著。
但在某種意義上,那里是空的。
天已大亮,整片遺棄郊區被辰砂主體投下的陰影遮擋,潮水正逐漸后撤,讓更多的淺灘裸露出來,也留下許多來不及離開的小型甲殼類生物。
傅天河在烏賊的心臟里找到了機械核心,他走到海邊,將核心上的血肉沖刷干凈,裝進背包的內層。
重要零部件被拆卸下來,但絕大部分機械都像垃圾般堆放在尸體邊。
三人再度啟程,尋找火柴棒的營地,烏賊的殘軀會隨著時間日漸腐爛,最終只留下黑色的機械外殼,使后人猜測究竟是怎樣的生物。
就像陳詞在辦公室二層發現的那只水母。
陳詞離開前最后一次撫摸它,已經什么都聽不到了。
而在八個小時前。
辰砂頂層,皇宮。
陳念送走桂芷棋,心滿意足地回到臥室。
時間已經不早了,按照陳詞的作息,他稍作洗漱就該休息。